轻车简从,事先也没有和沐铁打招呼,院里公文也还没有下发。所以一处的那些监察院官员们,并不知道今天会来新的头目,门房处的人看着衙门口的马车好一阵嘀咕,心想外面站着的那位年轻人,像个傻子一样地捧腹笑着,真是白瞎了那张漂亮脸蛋儿,站了半天又不进来,究竟是干嘛嘀?
这时候范闲已经领着邓子越和几个心腹往里走了,藤子京不肯进去,从心里还是愿意离监察院这种地方远些。门房是今年近半百的老头儿,赶紧走了出来,拦道:“几位大人,有什么贵干?”
范闲微微一怔,心想自己第一次贸然闯进监察院的时候。都没有人拦自己,那是因为没有闲杂人等会跑到监察院去闲逛。他脑子转的极快,看着这个门房来拦自己,心想这个一处难道平时有许多官员来串门子?
他今天虽然没有穿官服,但邓子越几个人还是穿着监察院的服饰,所以那个门房闹不清楚他们身份,语气也还比较柔和。
范闲没有理他,径直往里走去,邓子越将手一拦,拦住了那个老头,几个人便直接走进了衙门里。
一进衙门,范闲才发现这个一处果然是与众不同,不说没有人上来迎着自己询问一二,走了几间房,发现房中竟然是空空荡荡。正当值的时候,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他有些疑惑,到了偏厅自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隐隐听到衙门后方传来阵阵喧哗之声。
启年小组里有好几个原一处的吏员,今日跟着提司大人的,也恰好有一个,此人姓苏名文茂,见大人脸色不豫,赶紧跑到签房去寻当值的官员。不料竟是没有找到。苏文茂也自纳闷,心想自己离开一处不过一年,怎么衙门里整个的气氛都变得有些怪异了,幸好是一处的老人,找不到人,还能找得到茶与热水,赶紧恭恭敬敬地泡了杯茶,端到了范闲面前。
范闲也不着急,手捧着茶碗轻轻啜着,像朝中那些老大臣一样摆着沉稳的谱儿。
邓子越瞪了苏文茂一眼,意思是说,怎么半天没找个人出来?苏文茂站在范闲的身边,半倚着身子,一脸苦笑,哪敢回应,实在是没有想到堂堂监察院一处,在陈院长的威严之下,竟变成了一般闲散衙门的模样。
门房在门外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几位大人只是在喝茶,估模是等人,也懒得再理会。于是几人就这般尴尬地坐在厅中,范闲有些不耐了,站起身来,示意他们几个坐着,而自己却是走到了厅旁的柜上,开始翻拣那些早已经蒙着灰尘的案卷,心里想着,居然没有人来拦自己,这一处的纲纪也实在败坏得狠。
忽然有几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了进来,看他们身上服饰都是监察院的官员,手里还提着个大竹筐子,筐中用冰镇着鱼,看样子还挺新鲜。这些人路过范闲一行时,正眼都没有看一下,只是有一位瞥见了苏文茂,大笑着喊道:“老苏,你今儿怎么有空回来坐坐?”
苏文茂满脸尴尬,却又看见了角落里范闲的手势,只得赔笑说道:“今儿个提司在院里述职,我们几个没事儿,带着哥几个来逛逛。”一路北上,启年小组是知道范闲的手段的,积威之下,竟是半个字都不敢提醒。
那人一拍手掌,喊其余人先将那筐鱼拎进道:“老苏你如今可是飞黄腾达了,跟着那位小爷,这今后还不得横着走?”
苏文茂斟酌着措辞,小意回答道:“提司大人要求严明,我可不敢仗着他老人家的名头,在外面胡来。”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不谈那些了,反正这些好事儿也轮不到咱们一处,走走走……”他同时招呼着邓子越那几个同僚,“既然来了,就不要先走,院子里那会要开多久,大伙儿都清楚,先随我进去搓两把也好。”
邓子越冷哼一声,将脸转到一边。那人见他不给面子,脸上也露出尴尬之色,心里恨恨想着,不就是抱着了范提司的大腿吗?神气什么?也不再理他们,只与苏文茂闲聊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恰在这时,范闲走了出来,满脸温和问道:“这位大哥,先前看你们装了一筐,中午准备吃这个?只怕我也要叨扰一顿。”
衙门里光线暗,那人没有看清楚范闲面貌,只知道是位年轻人,呵呵笑着说道:“那可舍不得吃,呆会儿分发回家。”
“噢?看来是挺名贵的鱼了,不然也不会用冰装着。”范闲说道。
“那是!”那人斜也着眼看了邓子越一眼,面露骄傲之色,“南方八百里加急运来的云梦鱼,大湖里捞起来的,鲜美得很,不用冰镇着早坏了,这京都城里,就算是那些极品大臣,想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也就是军部有这个能耐,也亏得咱们是堂堂监察院一处,不然哪里有这等好口福。”
“原来是军部送过来的。”范闲微微一笑,知道京都各部司肯定会一力讨好一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下功夫,
那人一拱手道:“不说了,诸位既然是等提司大人散会,那就稍坐会儿,我先进去把自家那条鱼给拎着了,再出来陪几位说话。”
范闲说道:“不慌,我们来还有件事情要拜访沐大人,只是一直没找着人,还请这位兄台帮个忙。”
那人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我当是多大事儿,我去通报去,你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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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嘻嘻地往后院走着,一离开范闲几人的视线后,脸色却马上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