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还有一句话告诉诉董海平,很重要。”
这句话声音不大,带着磁性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戏谑,也不像刚才那个咄咄逼人,很冷静。众人都鬼使神差地没有拦着,只见得简凡上前一步,静静地站到了董海平的身前,怪怪地说了句:“董海平,我还有最后一句你想不想听?不听你会后悔的,听了你也会后悔。就像这个女人一样,得到与失去,都让你后悔。”
这句话,好像只有简凡和董海平之间懂了,董海平长舒了一口气,萎顿下来了,几分苍凉之色地说道:“你说吧,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最后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刚才所说,全部是假话,全部是我的猜想和推测。也就是说,我骗了你。对不起。”简凡侃侃而言,此时才进入了正式的对话状态,董海平萎靡的神情,好像又注入了几分生气,有点惊异地看着简凡,这一句,才真正地把嫌疑人的好奇勾上来了。
简凡看着董海平有点期待的眼神,有点落魄的样子,几分不忍地说道:“案子不是你犯的,你骗我。所以我也骗了你,我们扯平了。我虽然在骗你,可我说的话,即将成为事实,如果她一直这样走下去,像我刚才所说过的事,就会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最终不是毁在那些男人手里,就是毁在她自己手里,你想想吧。你不说,是在救她也同样是在害她;你说了,结果也一样,一半是救她、一半是害她。不过最起码她在监狱里,你有机会见到她,有机会等到她服刑期满,有机会让你们重新开始……你自己想想吧,饭凉了,我帮你热热,饿了告诉他们,我给你送来………”
简凡的神情不知道遭遇到了仿佛也有一种饱经风霜的苍桑,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了一眼,转身端着那一大碗饭,饭,早已凉透了。
预审室很安静,只听到简凡步子轻轻地迈出去,胡丽君蓦地看得董海平脸颊,潸然而下两行浊泪,就着袖子无声的抹去。示意着郭元坐到预审的位置,没有说话,胡丽君盯着董海平看,一个中年男人复杂的心态,尽显在这个木讷的人脸上。这种复杂的程度,最起码是案子无法比拟的,此时连胡丽君也觉得自己先前拍桌子骂人咋里咋唬,实在浅薄地很,也许简凡说得很好,当警察久了,眼里便只有嫌疑人和案子,再不懂感情了。
静静地都没有说话。董海平像经历了一场抗争,力有不逮,不得不放弃一般,仰着头,叹着气,几分失落地说道:“不用你问了,我说………”
录音、笔录、录像和电脑同时打开了,郭元和史静媛加上胡丽君三个老练的侦察员预审顺利地开始了,特询室的灯光又要彻夜通明直至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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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下来的肖成钢和梁舞云、杨红杏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出了甬道,奔向厨房,最兴奋的莫过于肖成钢了,进门便喊着:“锅哥、锅哥,你真厉害啊,厉害厉害………你比我师傅可强多了。”
咦,没人?……三个人诧异地看着厅堂里没人,厨房里火焰腾腾,坐着大铝锅,已经冒出了蒸汽,还真给嫌疑人热上饭了,三人奇怪地进了厨房,一下子傻眼了,刚刚潇洒无比、纵横开合的锅哥,正提着小板登坐在菜案旁发愣,三个人的脚步声进来仿佛才惊醒,抬着眼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梁舞云高兴了,喊着:“哟,我们不能来呀?我现在越来越得仰视你了啊,那董海平哭得稀里哗拉。全撂了啊。”
“哎……这有什么高兴的。”简凡摇着头。
杨红杏笑着道:“怎么了,简凡,虽然你说的话比较恶心,可毕竟起到作用了,有什么不高兴的。”
“哎,我心谁知呀?”简凡摇着头,颇有点故做深沉的味道了,起身倒了一碗水,喝了两口出了厨房坐到了食堂厅里,看着众人都跟来了,眼里颇有不解地问:“我一个问题,你们谁能替我解释一下?”
“什么?”梁舞云仨人,互相看看,都糊涂了。
简凡好像非常失落地说道:“我现在感到迷茫、我感到困惑……这么说吧,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我的同情心越来越倾向于嫌疑人而不是受害人。嫌疑人呢,一个中年男人,失去了挚爱,这是比坐牢还痛不欲生的事;而那女嫌疑人,即将落入我们的法网,可我对此,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等待她的将是漫长的铁窗………好了,两厢的对比出来,受害人,因为在违法的过程中成了受害人,严格地说他们也是在违法犯罪,而他们失去的,不过是财产中很小的一部分,就像咱们丢了一二百块钱一样,心疼一会就没事了……可是,嫌疑人却要因为这种行为,赔上自己的后半生……你们觉得,很公平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没料到是这么个问题,肖成钢挠着脑袋没听明白,杨红杏有点发愣,好像这个问题无法回答,梁舞去想了想说道:“简凡,从法律范畴说,你这个想法是无法解释的,嫖宿行为仅仅是治安管理处罚,而这个女嫌疑人行为,可以定性为抢劫罪,且数额特别巨大,最低都在十年以上……合情不合理、合理不合法,合法又不合情理的事,太多了。法律只能保障大多数人的利益。”
“不太敢苟同,当警察快一年了,我发现我的世界观像盘古开天辟地一样。”
“什么意思?”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