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右一把扯住温御医,眼神有些恼火。
沐雪抱着肚子站在一边,努力不给穆楚寒添乱,温御医上前来粗略看了穆楚寒身上的箭伤,心里不禁感叹:
乖乖,九爷也真是命大不怕死,这箭都射进命门了,还敢打马狂奔,跑了三四日。
“九爷,须得把这箭拔出来才好!”温御医吞了吞口水。
温御医摸了口袋中随身带着的固血丸给穆楚寒服下,等半日后,后面的人马赶到,搭起了帐篷,忙碌起来,又烧了水。
青烟和红玉过来伺候着,青云带着红珊烧了水,在帐篷中隔出一块儿地来,抬上来木桶给她沐浴。那边穆楚寒已经收拾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敞开衣襟,温御医给他包扎了肋骨旁边的箭伤,却对着他左胸上的箭迟迟不敢下手。
沐雪心里担心穆楚寒的伤,等红玉给她换好衣服,就迫不及待的去了穆楚寒那里,正巧看着温御医手中拿着刀子,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
“九爷,老奴实在没有把握。”温御医将手中的刀子放下。
沐雪听了心中咯噔一下。
穆楚寒看她进来了,皱了皱眉。
温御医低着头不敢看穆楚寒的脸,开口说:“九爷,离京只有两日路程,若坐马车,只要不动着爷身体里这根箭,倒也不碍事,不如先回京去。”
“且京里的药材也齐全,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把箭拔了出来,万一邪祟入体了,可就更不妙了。”
沐雪听明白了温御医的意思,邪祟入体不就是感染吗?确实,这个年代又没有抗生素,多少人病症都是死于感染,春季病菌也多,可,这箭都插入穆楚寒体内三四天了,还要等两日,可不是和血肉都长在一起了,倒是在拔起来,即便没有生命之忧,怕也能将人活活痛死!
“御医确定,两日内没得危险?”
温御医回头,猝不及防的就瞧着了沐雪顶着个大肚子站在一边,一时脑袋有些发懵,娘子竟然怀了九爷的孩子了?
沐雪咬咬唇,走过去,问:
“御医,可曾听说过麻沸散?”
温御医愣愣的摇头。
穆楚寒将衣襟收拢,站起来搂住沐雪,带她坐下。
“来给娇娇把把脉,瞧瞧她肚子里,爷的孩儿可还好?”
温御医一把脉,就晓得沐雪动了胎气,又滑胎之症,整张脸顿时就不太好了。
“如何?”穆楚寒盯着温御医的脸,见他变了脸色,俊脸瞬间凌冽起来。
沐雪看穆楚寒一脸紧张,握住他的手,强笑一下:“爷,我无事。”
温御医踌躇着开口:“九爷,咱们还是快些回京吧,娘子肚子里的小公子怕有些惊着了。”
温御医的话说的很轻,穆楚寒却瞬间变了脸,摸着沐雪圆滚滚的肚子,站起来:
“青烟,收拾好,这就回京。”
这才刚把费心费力把帐篷搭好,不过是沐浴了一着,吃了顿饭的功夫,怎么又要走啊!
众人心里不敢埋怨,赶紧收拾,穆楚寒低头盯着沐雪巴掌大的小脸:
“身子不舒服,为何不告诉爷?”
他语气中隐隐有着怒气,难道她就一点儿不将他们的孩儿放在心里?
“娇娇,莫不是你是故意要弄掉爷的孩儿?”
温御医见穆楚寒发了怒,赶紧溜了。帐篷里便只有他们两人。
穆楚寒突然发怒,捏得沐雪的手生痛,她怎会不担心不在乎肚子里的宝宝,只是不愿耽误了他的箭伤,若她说出来,他肯定会把马跑的更快,若不小心动到他胸口的箭,便是一分一毫,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而且她肚子的那种痛尚且能忍受,身下也没有出血,还能拼一拼。
穆楚寒心里怒火中烧,瞧着沐雪明亮漆黑的双眼慢慢蓄点泪花,咬着红唇,没有回话,只觉得心中钝痛,比利箭射进他心脏还要痛。
他到底还要怎样,人们都说他心狠心硬,却哪里比得上眼前这个娇弱小人儿的心狠心硬?
沐雪看见穆楚寒一张俊脸,怒气勃发,双眼毒蛇一般盯着她,不知要如何跟他解释,踮起脚,双手去抱他的脖子,用唇吻住他,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这还是沐雪头一次主动吻他,穆楚寒顿觉旖旎,想到她肯定是心思被自己道破了,才这般与自己耍花招。心中更恨,虽不舍她唇边的柔软,还是一手握住了她的后脖子,将她拉开。
这才看见沐雪脸上已经布满泪水,穆楚寒心如刀割,便是晓得她又在假意屈迎,还是忍不住为她泪流满面的模样而心碎。
“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沐雪咬唇摇头,不知要如何说才能让眼前显然怒极了的男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