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假之后的秦雪歌翻了忙了起来,又过了四五天,才告知季念然,让她准备一下,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这可真是把季念然闹了个措手不及,她又叫来丫鬟,轻点了一下礼品单子——也不只有给小婴儿的,她那日从纯钧嘴里问明白了韩姨娘娘家还有几个亲戚,各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还有家里在村中的地位等等。上到韩姨娘年迈的父亲,下到韩姨娘侄子的大女儿,都给预备了见面礼,甚至还单独准备了一份,是打算过去送给村长的。 她又问明了秦雪歌,当天去当天就回,并不在外面过夜,这才放心下来,精简了一些随身服侍的人员。 到了第二天,夫妻两个一早给长辈请过安就出发,路上季念然又靠在秦雪歌的怀里补了补眠,才被秦雪歌唤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透过起伏的窗帘看了两眼窗外,仲春时节,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田地。 “这是哪里?”她犹带睡意地问。 “这是城南郊外,前面就是韩家村了。” 季念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从秦雪歌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紧张来,她忽然就醒了神,做张做智地向秦雪歌打听起韩家村的事来。这些问题虽然没有什么营养,但是秦雪歌依然好声好气地耐心回答。而随着这些问答,秦雪歌原本那点近乡情怯的紧张感,也慢慢地消散不见。 临下车前,趁着小厮还未掀起车帘的功夫,秦雪歌悄悄在季念然的额头上印了一吻。很多事情,季念然不说,但是秦雪歌并非感觉不到。只不过,他同样觉得,夫妻之间用不着那样刻意的感谢。 而这饱含爱意的轻吻,让季念然也莫名地羞红了脸。直到一行人走到那户农家院的门口,她还觉得脸上有些燥热。 韩姨娘娘家住的农家院,就算放到现代,也算得上是一座设施齐全的小院子了。三间正房,住着韩姨娘年迈的老父亲,以及韩姨娘兄嫂夫妻两个。东厢房内住着韩姨娘兄嫂的大儿子一家,内外两间房,也算得上是一个单独的小空间了。东厢对面的西厢外屋是厨房,里屋空着,据说以前是韩姨娘的闺房。韩姨娘的长兄没有女儿,生了三个儿子,另外两个也都已经成亲,在不远处另盖了几间房,分出去另过。 纯钧打头敲了敲院门,不过片刻,就听到院内有人快步走来,木门从里面被拉开,门缝里露出一张黝黑朴实的脸。他扫了一眼门外众人,直到目光落到秦雪歌身上,脸上才乍现惊喜。他一把拉开门,“二少爷,您来了!” 说完,又回头朝着正房方向喊了一声,“爹,二少爷来了!” 秦雪歌轻轻握了握季念然的手,又放开,才上前两步,走到那男子面前,“韩大哥,我带着季氏过来看看你们。”他这话说得不动听,却足够让人听出他对韩家人的重视。 韩家大儿子忙招呼众人进院子,又让众人进屋去坐,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这位就是二奶奶了吧。二爷难得来一次,二奶奶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二奶奶和几位哥儿姐儿们都不要嫌弃。” 纯钧不是第一次跟着秦雪歌来韩家不说,流火等几个季念然的丫鬟也都不是张狂外露的。流火跟着季念然走进正房,其余下人皆留在院子里,韩家大哥又忙着四处找板凳马扎,搬到西厢里屋里,供这些人休息。 韩姨娘的哥哥也已经五十多岁了,许是因为成日务农的关系,他看上去很结实,眉眼和秦雪歌有些微妙的相似,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这两个人之间确实存在的血缘关系。见到秦雪歌,他显然比自己的长子更为开心,然而不善言谈的性格却阻碍了他的情绪的表达,嚅嗫了半晌,才断断续续地唤了一声:“秦二爷……” 秦雪歌倒是稍显自然一些,他伸手握住自己亲舅舅的手,只是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屋内正尴尬着,东面里屋内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另有一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她敲打着病人的后背,断断续续地道:“爹,您慢点……先顺顺气,再喝口水……秦二爷今天看您来了……对,就是阿莲亲生的儿子……” 秦雪歌眼中满汉关切地看向韩姨娘的哥哥,“阿伯,阿公他怎么病的越来越重了?” 虽然时机并不适合,但是季念然听着秦雪歌对韩姨娘哥哥的称呼,忍不住就想撇嘴。只是,能被秦雪歌称呼一声“阿伯”,这位中年农民似乎就已经满足了一般,他叹了口气,这叹息声里又带着遮掩不住的担忧,“爹从去年开始,就有些糊涂了,正月里又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咳嗽一直没好。” 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西侧的里屋,“二爷和二奶奶跟我来屋里坐吧。” 秦雪歌瞄了一眼东侧里屋门口挂着的帘子,正要答应,这动作却被季念然发觉,她既不忍心看秦雪歌这个样子,骨子里又没有那样多的顾忌,索性大方地开口,“韩家舅舅,不如先带我们两个去拜见阿公吧。” 韩大舅呆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季念然如此自然地就喊出了这个称呼。这位中年男人突然红了眼眶,遮掩般地转过身子深吸了两口气,才道:“也好,那等我先进去看看。”说完,就避着季念然的角度掀开屋帘的一角,进了东面里屋。 韩家大哥依然在西厢安顿秦家跟来的下人,又忙着进厨房烧水,流火退到外屋门口站着,时不时向外张望几眼。秦雪歌趁着这个机会,满脸复杂地看向季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