氲的雾气里,轩辕洛轻轻执起他纤长白皙的手腕。那些在他指尖流离而过的光影,让人看了说不出的舒坦。

果然又是梦,庞涓想。

预料之中地,随着轩辕洛轻柔的动作,一朵奇异的花在苍白的皮肤上缓缓盛开。“你死之后,这朵花便能够带我找到你。”轩辕洛微笑,温柔清浅,云淡风轻。好像人世间的一切事、一切人,都与他无半点关系。

自然,因为他是神。

身周突然剧烈地颠簸一下,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不由自主便放开,再次看向自己的大司命,笑得无奈。他的笑容和影像,在逐渐浓郁起来的雾气中越来越飘渺。

“好自为之……”庞涓最后听到的,是他近似于虚无的喟叹。

再睁开眼时,发觉自己正在狭小的空间之内,身边唯剩一人。“赵奢?”他刚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竟是靠在对方的怀里睡着,便下意识地将他推开。

赵奢仿佛没听到似的,一径不语,只是有些出神地盯着他广袖下露出的一小截手腕。终于伸出手去,几近痴迷地摩挲那一小块光洁的肌肤。庞涓不明所以,索性淡淡抽回手去。

“很别致的胎记。”赵奢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庞涓,样子是该死的坦荡。庞涓一愣,拉住衣袖,将轩辕洛留在他身上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他不准备对赵奢解释任何东西。

“这是哪里?”庞涓发问,赵奢想了想,答道,“邺城。”停顿一下,随即补充道,“如果按现在的速度走下去,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多谢。”自从离开昆仑山,即便有山鬼的药压制,体内剧毒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只是奔波了几日,庞涓便觉身体里积蓄了说不出的疲惫,似乎连说话都成了一种多余的负担。本想靠在身后冰冷的车厢上养养神,却听见身侧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揽过自己靠在他身上。

庞涓讨厌与人亲近,即使从睡梦中醒来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可是这一回,他选择了装聋作哑。

反正……又没什么坏处,何乐而不为呢?感觉到赵奢挑起自己的发梢,在指间无意识地松开又绕紧,像是某种无聊的游戏,庞涓轻轻勾起了嘴角。

竟然真的因为这样虚无缥缈的“感情”,便白白放自己离开。该说他高估了赵奢,还是低估了他自己?庞涓并非不相信情感的羁绊,只是他永远,只信一个人,也只会给一个人。

记忆不期然回到那一日,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占了便宜的男人看向自己,笑起来的样子像个耍赖的孩子。

自己似乎是皱了眉看向他的吧,说出来的话也锋利得像刀子,“你果然有这种特殊的癖好,想要我陪你?”

男人一脸正直地看着他,很难想象那个一向喜欢挂着慵懒悠闲笑意,气死人地装模作样的男人,换上认真的表情,也会如此摄人心魄。“这样……就够了。”他说。

他是真心诚意的,已经足够了,不想再要求更多了。他究竟得到了什么?庞涓困惑,一个……根本算不得吻的碰触?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发梢突然被轻轻拉动,那只把玩着他头发的手变为拍,一下一下极有节奏地抚摸着他的长发,像是抚摸着一只听话的猫。庞涓连眼皮都懒得抬,任由他抚摸。

手轻轻顿了一下,男人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似只是不经意地一问,又似刻意地试探,“你身上的伤……是在被刺杀的时候就留下的吗?”

庞涓依旧懒懒地没睁眼,想了一下,回答得也含含糊糊,“算是吧……”

“算是?……”不意外地听见头顶传来苦笑,“你这算什么回答?”庞涓没理他,闭着眼睛只管自己靠得很舒服。

赵奢愣住,过了一阵依旧锲而不舍,“能治好吗?”“不能。”这一回庞涓的回答很是干脆。

赵奢并不死心,“没有任何可能?”庞涓也无犹豫,斩钉截铁道,“没有。”其语气之平静,简直就像是在诉说旁人的事情一般。

那人淡淡的喟叹,过了好一会儿才在狭小的空间里慢慢传开,“那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尾音里有着化不开的惆怅和郁结。庞涓想了想,睁开眼睛看向他,认真地说了句多谢。

也许永远也无福接受,但赵奢的这份情,他庞涓领了。

然而他也知道,保不保重于他而言,都已没了多大区别。轩辕洛早就告诫过自己,一旦离开昆仑山,体内的剧毒便再也压制不住,像是被绷紧到极致的弓弦,一旦脱手只会引起最剧烈的反弹。自己的余生至多还有五年,唯有意志力、唯有将那个人带回来的决心,才能支持着自己,义无返顾地奔向生命的终点。

许是牵动心中隐事,原本就隐隐作痛的胸口更加是疼的变本加厉。庞涓皱着眉头忍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抬起手按住。赵奢察觉异状,俯下身问他,“怎么了?”

庞涓摇摇头,不语。原本刻在手腕上的花朵形状印记也开始如同火灼一样地疼痛,渐渐地甚至有了向上蔓延的趋势。整条手臂都跟着疼痛起来。

庞涓知道,那条花朵形状的伤痕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向上不断生长,一旦长到心脏的位置,一切就都结束了。只是他宁愿选择忍耐,赵奢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无半点关系,牵扯进他只会白白地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赵奢却好像有点着急了似的,甚至想掰开他的手臂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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