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扮一个与大公主姐妹情深的样子。
内宅的风云暗涌终究没能逃过崔笙的视线,齐氏从老夫人房中告退的时候,就有崔笙身边的小厮侯在尚荣院外,已然等得心焦。
“老爷在正房里已然等了些时辰,请太太从老夫人这里出来便过去说句话”,小厮怕崔笙怪罪,心里急得冒火,瞧着面如玄坛的崔氏,偏生不敢紧着催促。
小厮眉间的火烧火燎明显如斯,便是不敢催促,齐氏又哪敢怠慢。明知丈夫是为着明日大儿媳的觐见,再胆怯还要去丈夫跟前回话。
丫鬟挑了帘子,齐氏前脚进去,刚唤了一声老爷,便被崔笙随手从案上扔的一本书砸在了膝上,疼得哎吆一声。
崔笙性子温和,两人二十几年的夫妻,未曾脸红一次,更不用说动手,今日可见动了真怒。他冷声说道:“母亲年迈,整个内宅都交到夫人手上,不过几年功夫,便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慕容薇此番这般明晃晃打崔家的脸,势必给崔家帖上一个趋炎附势的标签。崔家好歹是扬州一带读书人的典范,得了这样的名声,崔氏子弟日后在外头行走,难免被人指指点点。
崔笙指着齐氏恨铁不成钢,直直说道:“目光短浅,简直愚不可及,阁老的女儿也是你能够帮着去随意轻贱?自己做下的事,自己收拾干净,若坏了崔家的名声,别怪我祖宗面前不留情面。”
丈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齐氏诺诺不敢言,一声也不敢辨。直待退了出来,回到自己房里,齐氏一跤摔在榻上,连动也不想动。
府里哪是娶了两个儿媳?分明是供了两尊祖宗,一个更比一个道行高深,弄得她这个做婆婆的里外不是人。
怪来怪去,还是崔家那条家规作祟,才叫这两路尊神大为青睐,又怪这崔家庙宇太小,得了尊神青睐,又难以同时容下。
一尊是福,两尊可千万别是祸患。
齐氏思前想后,想着丈夫毫不留情的话,一丝一毫都不敢怪罪,自然知道这是为了崔氏一族的大局出发。
齐氏强打了精神,自然还是先做面子替大儿媳立威。
咬着牙翻出自己当年的陪嫁,齐氏精心选了一套翡翠的头面,又咬咬牙取了自己压箱底的一对鸽血红宝石耳坠,再传了粘亦纤前来,与自己一并送到陈欣华房里。
当着粘亦纤的面,齐氏郑重将首饰送给了陈欣华,要她明日撑些体面。
若换在往日,粘亦纤当场便会发难,今日却难得细眉顺目,柔婉地笑道:“还是母亲眼光好,大嫂皮肤白,最衬这套翡翠头面。我那里还有幅翡翠镯子,成色极好,早就想送给大嫂。”
不顾陈欣华的推辞,粘亦纤转身便寻自己的陪嫁丫头,吩咐立刻回房去取。她将镯子亲手码上陈欣华的手腕,那幅亲近贤淑的模样,到令陈欣华啼笑皆非。
不管慕容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番敲打总归替自己出口恶气。再想公主表妹,陈欣华心内就有了淡淡的感激。
第二日,两辆垂着流苏的楠木华盖马车早早在崔府等候,一众人艳羡的目光里,齐氏与粘亦纤亲自相送,一众人来到垂花门口。
齐氏咬着嘴唇,不晓得该如何叮嘱陈欣华,只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目光里带了央告的成份。那目光饱含深意,即是求她慎言,又是求她多多担待崔家。
粘亦纤的目光更不自然,在两辆朱樱华盖的马车上打了个突,又落在云锦繁绣四时花卉一年景的轿帘上,唇角翕动半晌,终于开不了口,只将一旁的丫头挥开,自己亲手打起了轿帘。
丫鬟放了脚踏,陈欣华先上了马车,又从乳母手里接过儿子,粘亦纤的手才松开轿帘。她的手半举在空中楞了片刻,方无力地垂落,又拽住了自己湖蓝色的长裙,将长裙拽出深深的褶皱。
车帘落下,遮住了一道道炙热的视线。陈设华丽的皇家马车内,陈欣华倚在典雅的雪清色缠枝花卉大引枕上,轻轻吐了口气,将儿子拥在怀里,认真思忖起与慕容薇的会面。
陈欣华的马车入了驿馆,得了通传的慕容薇迎出房外,立在芜廊下笑吟吟迎着表姐,显得急不可耐。
乳母抱了端哥儿行礼,璎珞忙上前扶起,陈欣华欲待行国礼叩拜,早被慕容薇挽住了手,也没有拜下去。
姐妹两人并肩入了房内,早有藏身暗处的婆子亲眼得见二人的亲昵,又将这姐妹见面的情形立时传给在别院等候的郡守夫人。
紫陌受命,守在慕容薇院子外头,见有人鬼鬼祟祟出来,也不声张,一路跟着那婆子,亲眼见她进了郡守夫人的院子,才回来悄悄向慕容薇复命。
听了婆子的禀报,郡守夫人在房内连连踱步,显得尤为焦躁,她长叹了一声:“于知府误了我家大人。”
人家姐妹情深,竟是半点也未做假,她们偏要虎口拔须,打压陈家与陈欣华本人。郡守夫人兀自煎熬,偏她的心腹婆子却又悄悄进来,覆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竟是粘氏与粘亦纤的马车悄悄到了驿站门口。
慕容薇不管这起子人私下里怀的鬼胎,携了表姐的手径直入内,嗅着表姐身上清洌的竹木淡香气息,觉得格外亲近。
昔时不觉得陈家人可交,总觉得都如同姑母一般,骨子里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清高与孤傲。如今再见时,慕容薇才知道那是淡若清风宠辱不惊的骨气。
望着与姑母面貌酷肖的大表姐,慕容薇由衷欣赏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