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若真要做他的大少爷,回去便是了。”
江氏还是忐忑了几日,但江垣当真是世家出来的,无论是风度还是仪态都没得挑错,在这边适应性也极强,对什么都能安然接受,两个人并不麻烦,江氏渐渐放下心来,按照沈三说的,淮哥有的,再多准备一份便是了。
对外是声称江氏的远房亲戚,恰好江垣姓江,多了几分可信度。
陈令康和陈令茹在园林里住了几日就回去了,留下了江垣,他同淮哥同吃同住,并且一同跟着范先生读书习字,沈家人同他熟悉之后,没了起初的小心翼翼。
蜜娘也习惯了他在她家,多了几分亲近。
江垣原以为他会过得很冷清凄惨,也是没想到在这儿的日子比在京城还舒坦,从京中出来时的那几分难堪落寞也消散了些,多了几分心平气和。
范先生待他出去垂钓,问道:“这地方怎么样?”
“山清水秀,景美人美。”江垣坐在草地上,盯着水里。
范先生嗤笑:“哪里来的山。”
江垣拎起鱼竿,一条鱼甩上岸边,在地上跳动,他站起来,把它捡进鱼篓子,“您为什么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
“起初,是为了恩情。这家女主人的母亲于我有恩,想让我教导她外孙,就是淮哥。后来住着住着,觉得挺舒服的,便不愿挪窝了。这家人,才是一家人的样子。我是瞧见了他们一家,从一户小人家,一步步发展到如今,老大老二老实憨厚,守着后边,老三往前冲,回头再拉扯老大老二,清明厚道。你在这儿住久一些,你就能明白,我所说的,那样子才是人家。”范先生也拉上来一条鱼。
江垣默而不语,京中人家是何等模样?一个大大的宅院,里头住着几十口甚至上百口人,大房二房……庶子庶女。也许做祖宗的,都没有认清家中的子孙,熬啊熬,熬到祖宗去世,分了家,又是周而复始。
这沈家确实是给他开了眼界,子女婚后便分家,各过各的,却是隔三差五地聚到一块儿,三家住的很近,时常串门。没有为了争夺管家权争夺家产的争锋相对,按照沈三如今的地位,家中这般清净也是少见。
“的确……”
范先生望向远处,将鱼竿甩远一些,“你可怨恨他们?”
江垣沉默了一会儿,此时阳光已经有些强烈了,他眯起眼睛,“怨恨过。”
没有人喜欢被抛弃,但两者中总会有一个是会被放弃的,而他恰恰是那个被放弃的。江垣能理解他们为了侯府荣耀的延续总要有人牺牲,可是他不是没能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他。祖父去世,上一辈情分不在,侯府走下坡路是必然的,皇上必然不会再那般优待下一辈,大房袭了爵位,却要蛰伏,而他首当其冲。
“你祖母,怕你想不开一蹶不振。”
“是她多虑了。”
范先生点点头,算是认同,“很多时候,远离别人才能想明白更多的事情。许多事情,内藏乾坤。阿垣,有些路,自己走,会比别人走得更远更稳。你自幼在你祖父祖母膝下长大,他们,更疼爱你。”
三月底,沈兴志迎娶了媳妇钱氏,是个大气的长相,不过一个月就能够把家中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沈老头沈老太多有陈赞。
此时花氏当真是着急起夏至的婚事,夏至却是同沈二的徒弟苗峰看对了眼,让人惊愣,花氏冷着脸说不同意,便是有些僵持下来。
到了四月底,天气渐渐眼热了,大家穿的都轻薄了,蜜娘又可以同沈兴淮一块儿去跑马了。
然而她的萱草还是没有开花,她画完画,闷闷不乐地看着那幅画,她画了萱草的茎秆,就是没有花。
江垣走近,观摩她的画,起初他是不大习惯她的画法,如今瞧着却是别有风味,问道:“怎么了?没画好吗?”
她翘着嘴,抬起头,眼中没有神采:“我的萱草还没有开花……”
江垣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她的嘴愈发嘟起,手放在唇畔边干咳两声,“也许,它今年不会开花。”
“为什么?”蜜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似是不可置信。
“因为,花在第一年需要生长,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开花。”江垣弯下腰看她的画,摸了摸下巴,“似乎少了点什么。”
蜜娘失落地垂下脑袋,指着缺失的部分,“花,我想等它开花了画花的……”
江垣摸摸她的脑袋,“我见过萱草的花,我来帮你画。”
半个小时后。
江垣放下笔,沉默地看着那几朵萱草花。
蜜娘抬起头看看他,又看看那几朵花,“萱草的花……真的长这个样子吗?”
……江垣认真地点点头。
蜜娘有些失望,莫名地不期待它开花了,讪讪地说:“好吧。”
江垣咳嗽一声:“这幅画,蜜娘,可不可以送给我?”
蜜娘欣然同意,这么丑的花,她不要也罢。
第55章055
江垣将那幅画拿回屋子,又摊开来,再看那几朵花,依旧是刺眼非常,怎么就……这么丑。江垣虽不觉得他有多精通画画,可,绝不是这般丑的……
他摊开白纸,沉了口气,又在白纸上画一遍,停下笔自我欣赏一下,其实也并不是很丑,再移开画纸,看下边的,江垣再三对比。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不是他画的丑,是她画的太像了。
他亦是奇怪,她这种画法是从何而来的,从姑爷爷的书画中根本没有一点这样的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