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便瞒着自己补足了余下的费用,为自己做了调强放疗。
只是,当下再想到李奥阳,阮蓝觉得,他遥远的仿佛同自己已经隔开了几个世纪似的。尽管从早上分开到现在才几个小时而已,可这段时间对阮蓝来说,竟漫长的如此夸张。
☆、是缘
李奥阳在广州受到了学校师生的热烈欢迎。一天下来吃过晚饭,他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抬碗看了眼时间,以往的这个时候,是陪她注射的时间。
不知道她现在睡了吗?李奥阳拿起手机,修长的手指敲出那串数字后他又顿住了。想到昨天晚上,她一定让自己答应,这两天不要总想着给她打电话的认真劲儿,嘴边不免浮起一丝笑意。
他立在落地窗前,一双满溢幸福的眸子看着外面霓虹闪烁的城市。尽管还是春天,但广州这边的温度堪比初夏,夜晚的风扑在脸上凉飒飒的倒也惬意。
不过,总还是有些失落的。他俊逸的唇角微微上扬,怀抱中少了她的依偎,连凉风吹在脸上的惬意都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随之又想到昨晚她倚在自己怀里的话。
“奥阳,你对叔叔续弦另娶是不是存在看法?”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从没见过你跟叔叔像别的父子那样有坐到一起沟通的时候。而且,那天叔叔去诊室找你,你居然公式化的称呼他为‘李院长’。因此,我揣测,你对叔叔可能存在看法。”
“其实,也谈不上看法。我爸有他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力,我不反对他再婚。可是,总不能在我妈走后那样短的时间就另娶他人吧?这曾一度令我怀疑,他从前对我妈妈的爱是不是装出来的。”这是母亲去世后,李奥阳第一次吐露他对父亲续弦的看法。
“奥阳,你觉得真爱能装出来吗?尤其是夫妻,常年日久的相伴中,就是拥有再高的表演天赋,也全然不可能几十年长久的装出一副深爱对方的样子啊。”
李奥阳想起她当时看着自己的眼神无比挚诚,她还说:“我经常会想,这个世界上的婚姻分很多种,有一种是□□,因为爱情结合到一起的,这样的婚姻无比珍贵,也十分稀少。
“大多数的婚姻其实只是因为相互合适,加上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不足以抵御这世界的严酷寒冷,所以凑到一起相互依偎彼此取暖。这样的婚姻固然没有第一种美满幸福,却是当下我们多数人现实生存的写照。
“另外,最幸运的莫过于,一个人一辈子最好只体会这两种感情中的一种。否则无论怎样,都是会伴随着叹息和遗憾的。
“一辈子能拥有第一种婚姻的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一辈子只体会第二种婚姻的人也不悲哀。毕竟,在未体会过第一种感情的情况下,他会甘于这样的现状,与对方长相厮守地依偎御寒,这样的生活,倒也不失为一种平常安稳的幸福。
“若是先体会了第一种,不得已再去体会第二种,那样,之后的两个身躯就是依偎的再严丝合缝,两颗心的距离永远都咫尺天涯。因为他这一生中最深沉的爱和牵挂,已经给了第一个人,除了一具失掉了灵魂和心灵,但还余温尚存的空空的躯壳外,他再也给不了后来的人什么;
“若先是先体会了第二种,再去体会第一种,表面上看是好运姗姗来迟,终于盼到了苦尽甘来,等来了之于自己真正合适的那个人。可心里的遗憾总归还是无法排遣的——何以在我最美好的时刻偏生没有遇到你呢?你何以这样迟的才来与我相遇呢?
“而叔叔,我觉得他就是这种不得已组合的第一种。你说他在阿姨去世后那样短的时日就另娶他人,其实,我觉得在他心里,随着阿姨的辞世,什么也都变得无所谓了。他需要的,无非一个陪他御寒的人,他的心,早就已经陪伴阿姨长眠了。”
“那这样看来,秦阿姨反倒值得别人同情了?等了这么多年,只等来了一具没有灵魂和心灵的空壳。”
“就是啊,”阮蓝说,“因此,你不应该对他们抱有什么看法的,也该打开心灵接受他们才是。如果可以,谁都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不是吗?”
此时站在没有她在身边的城市,再一次想起她说过的话,李奥阳心里的感受,一如他当时对她的回复:有时候,我真想钻进你的心里,看看组成这样一颗细腻善良的心脏的材料究竟是什么。
想到阮蓝,李奥阳的心软软的,就像被南国的风吹化了似的。当下,他作出了决定。他拿出手机,拨出一段号码。
“爸,您睡下了吗?”听到电话被接通,李奥阳问道。
李昌瑞的心抖了抖,两年来,这是儿子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自己。然而,喜悦的心情立即被担忧取代。阮蓝的事情,莫非他知道了?
“没有,我还在书房。”李昌瑞的语调平稳如初。
“爸,您和秦阿姨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我想带一位重要的朋友回家,介绍给你们认识。”
听到儿子甜蜜的语气,李昌瑞心里的担忧顿时消失了。他相信,阮蓝那孩子不会不守诺言,刚才,的确是自己多虑了。他顺着他的语气说:“回来吧,这个周末我们都有时间。”
“那好,”临挂电话时,李奥阳又说道,“爸,您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嗯。”
切断电话,李昌瑞眼睛里泛起一层濛濛水雾,儿子关心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