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泥足深陷,自己却随时都可以抽身而退!姜银瓶把脸埋在软枕里,呜咽了两声。她觉得自己真蠢,落到人家陷阱里,还要给猎人逗乐玩。
谢显全然不知道她脑补了这么多,只听她好似哭了,表情惘然一瞬,背脊僵硬起来。
“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本宫,本宫去给你找太医。”
他语气焦急,姜银瓶却权当没有听到。
“银瓶,别哭了。你哭得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谢显的手重新抚在她肩头,真有一丝无奈。
然而姜银瓶像是被烫到,挣开他的手掌,裹着被子往旁边挪了半寸。
谢显怔愣,竟讷讷起来:“若是你不舒服,本宫便明日再来看你……”
埋在枕头里,外界的声音都变得虚弱,她听不到离去的脚步声,但身旁好像真的没人了。
寂静、空旷……
姜银瓶吸了吸鼻子,微微抬起脸。然而刚仰起脖子,一条手臂便横过来,将她拉进一个滚烫的怀抱中。而说过自己要走的贵妃与她脸贴脸,面对面,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娘娘您、您躺下做什么,出去!”
姜银瓶挣扎着想从他身上爬下去,但手臂却被谢显锢住,腰有没有力气,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他。
谢显潋滟的眸子在她光洁的脸颊上转了一圈,莞尔:“原来银瓶没有哭,是吓本宫的。”
姜银瓶哼了一声,扭过头:“嫔妾不敢吓唬娘娘,嫔妾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他逗弄过姜银瓶这么多回,每回这丫头都是敢怒不敢言,哪怕是真的气到极致,也会顾忌他的身份,不敢真的甩脸子。然而现在,谢显抿唇,知道姜银瓶这是真的生气了。
“我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以后不会再拉着你骑马了。你乖,不要再生气。”谢显笑道。
姜银瓶垂下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又缓缓转过头去。她虽然不说话,但谢显含愤懑和嘲讽。
“我不会再让你落入那样危险的境地,银瓶,相信我。”
谢显握着她手臂的手掌紧了紧。她的眼神是那样冰冷,为此,他突然开始心慌,觉得好像又什么东西要变了,他费尽心机筑立起来的壁垒仿佛顷刻就要崩塌了。
“嫔妾的婢女就要回来了,这幅样子让她看到不好,娘娘请回吧。”
眸色渐渐幽深,谢显蹙眉:“银瓶,是不是我……”
“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话没说完,姜银瓶已经哭着打断:“您走吧,求您了!”
声音委屈至极,是卑微的哀求。她眼泪大滴大滴涌出来,甚至不管腰上的伤,从他怀中挣扎着坐起来,愤怒:“我不想看到您,一刻也不!我就想一个人呆着,您为什么不让我一个人呆着呢?!戏弄我,真的就那么有趣吗?您走吧!”
她哭得涕泪横流,但仍有一丝理智让她压低嗓音,不至于歇斯底里引来巡逻的卫队和宫人。
然而那巨大的悲愤让她隐忍不住,最后只能抬起双手,捂住脸颊,紧闭双唇戚戚然然地鸣泣。她没有刻意去看贵妃现在的模样,但刚才透过泪水,她隐约看到他脸色灰黑,如遭雷轰,仿佛天地失色。
软塌颤了颤,她感到贵妃起身下了床,脚步声渐远,最后消失在屋外。
姜银瓶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忽然垂下双臂,她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地扑倒只软枕上——结束了。
*
月色皎洁,竹影扫阶,云林馆内已有蛙声和蝉鸣交织。
谢显从姜银瓶屋舍中落荒而逃,他脚步匆忙,失魂落魄,额上竟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驻足,耳边还有嗡嗡作响的余声,全是那细嫩的嗓子在苦苦哀求,让他离开。
他以袖覆面,微微低喘。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隐约,他感受到了姜银瓶的愤怒是来自于自己的情感上的倏忽。或许是他的热切和强势,彻底吓到了她?
“贵妃娘娘?”
他放下袖子,侧眸看去,是站在花簇旁面色含羞的罗琅嬛。
罗琅嬛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显,上前一步,又想到女儿家的矜持,停下脚步问:“贵妃娘娘也是来看银瓶妹妹的吗?”
她好奇地一问,谁知谢显却沉下脸色。他高仰的头颅垂了半分,眸光冰凉,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娘娘……”这样的谢显和原来那个心狠手辣的谢贵妃重叠在一起,罗琅嬛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