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吭声思索一番,摇了摇头:“此事我做不了主。况现在因为圣驾被困上林苑,长宁局势大乱,那些靺赫商队恐早就离京了,殿下现在离开,也未必能顺利离开大端。”
阿极炀:“可我必须回去,若是再耽搁下去,我父王必定认为我出现意外,我兄长也一定会怂恿他出兵东镜,届时,你们大端后方受袭,这中原天下恐就真的要分崩离析了……”
“殿下非我族人,却如此忧心,恐怕,也是另有所图吧?”
阿极炀顿了顿,转过身去,目中光华猛然大盛。
门外,谢显一身红衣缓步而来。
“便是男儿,也……”
姜银瓶与阿极炀站得颇近,听到他喃喃低语这一句,忍不住皱眉质问。阿极炀喉头滚了滚,笑道:“也是风华绝代。”
姜银瓶气得又瞪了他一眼。
谢显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在姜银瓶身上转了一圈,那眸中的审视和警告,几乎让姜银瓶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连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往旁边撤了一步,等撤完,才想起来自己凭什么要撤啊。然而等她回过神来,再看回去时,谢显已经插到她和阿极炀的中间,和阿极炀面对面说话了。
“殿下几次三番提出想要为我中原稳固河山,甚至在你们靺赫所有人都反对之时,还能坚持出使中原,意图与端帝结盟……商人亦知亏本的生意不能做,殿下这般行事,实与圣人无二了。”
“本王不是什么圣人,但这生意到底亏不亏,本王心里还是有数的。如今的中原,乌烟瘴气,群雄割据,便是占据动静弹丸之地,也难保朝夕。况如今我靺赫还在与多个部落开战,更有……”他看了眼谢显,越看,越觉得此人容貌太过耀眼,容易让人恍神。
谢显知道他有所顾忌,便主动替他说道:“况靺赫北边还有荡丽国犯境,你们自己已是内忧外患,若是再分出兵马来对付中原,未必能得偿所愿。而且你来这一遭,也知道如今这乱世,并不是一两日就能结束的,靺赫再是兵强马壮,也抗不了需要维系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持久战。”
阿极炀吊儿郎当的表情,在谢显的一字一句中渐渐收敛,换上了严肃穆然态度。这些的确都是他的考量,当初出使大端,便是依托的这一份考量。然而在靺赫,甚至在这中原大地,没有人能明白他的想法。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大端气数已尽,和他们修好,根本捞不到长久的好处。只要是个帝王,就会想要扩展自己的疆域,他的父王同样如此。
但还不是时候。
阿极炀看得不是现在,是将来。靺赫的铁蹄能踏破东境,却守不住东境,他们若是参与进来,最大的可能就是放任同样善战的荡丽国坐大,到时候,靺赫恐怕会成为第二个大端。
“大……谢公子为何要对本王说这些?”
谢显笑了笑,道:“殿下说呢?”
阿极炀默然,垂眸看着院中石板缝隙的杂草,深吸一口气,抬首道:“只要谢公子能送本王回靺赫,本王必能说服父王和兄长,短期之内,绝不以武力犯境。”
谢显道:“护送是自然,但不是以在下的名义,而是以新君的名义。”
阿极炀讶异:“新君?如今肃帝安在,何来新君?”
谢显笑了笑,别有深意:“很快便会有的。而且届时,该感谢殿下,感谢靺赫的,我们一样也不会少。”
阿极炀目光一动,恍然大悟。他再看面前这人,眉目晴朗,霞姿月韵,虽还有丝阴柔女相,可却与之前柔媚的气质完全不一样,隐约间,还让他生出一丝敬畏佩服。
或许,这中原真要在这帮人手里改头换面了。
站在一旁的姜银瓶也听明白了谢显的意思,他所说的新君,她猜测,十之八九就是杨珩了。所以说,谢显真的在和杨珩密谋反叛一事啊?!
她咬着唇,脖子凉嗖嗖的,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里。
那厢两人谈完话,已是约定好离去的时间以及路线。阿极炀目光瞥到姜银瓶,漆黑的眼珠转了转,狡黠一笑:“虽然谢公子给的条件十分诱人,但本王还是觉得缺了什么。若是这次回程的路上,能有个美人陪伴在侧,岂不是更加美哉?”
谢显淡淡道:“殿下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在下必定尽心为您准备。”
阿极炀突然拉过姜银瓶,笑嘻嘻:“丽妃娘娘是本王所救,也与本王患过难,若是能陪本王回靺赫,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姜银瓶吓了一跳,甩手就要走开,但想起谢显欺骗自己一事,又陡然冷静下来。她抬起脸,默不作声盯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