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
姜银瓶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面前的贵妃娘娘有些特别,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她以前,是不是也从这个角度看过贵妃娘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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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宫里烟幕缭绕,穹顶描绘着飞天的白鹤,飘逸的仙人立在云端,手执拂尘,慈目垂世。穹顶之下,巨大的鼎炉立在圆台,炉内燃着火,年长的方士们手捧医术和药材围在一起,他们小声讨论着丹药的炼制,时而愁苦,时而恍然。
高贵美艳的贵妃领着宫人目不斜视地走进来,方士们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行礼叩拜。贵妃没有看他们一眼,绕过鼎炉,一眼看到了坐在白鹤车上癫狂大笑的肃帝。
他正在被一群傅粉小郎君推着四处跑。
木制的车身,下面安上四个轮子,再用布帛和羽毛做成展翅白鹤的模样。肃帝近来喜爱这样的游戏,他常常穿着道袍,手执拂尘坐在上面,别人一推,冯虚御风,飘飘如仙。
贵妃站在一边,微微抬手,身后一队的宫女便弯腰退了出去。
肃帝也终于发现她的到来,一下子从鹤车上跳下来,跑过来拉贵妃:“观仙,你怎么了!快来,快来试试朕命人做的新玩意儿!”
他把贵妃拉到鹤车边,呵斥那些小郎君走开,然后虚虚拢着贵妃,试图把贵妃推上去。
小郎君们也殷切看着贵妃,如此好看的美人儿,若是坐上他们这两鹤车,一定很像九天之上腾云驾雾的仙娥。
“观仙……观仙你快上去呀,快……快坐上去给朕看看!”
肃帝兴奋喃喃,贵妃却眉头微蹙,有些恶心的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他闻到了肃帝身上浓重的药材味,还有硫磺的刺鼻气味,不用说,定是又服用了寒食散之类的丹药。
事实上,现在的赵玥和一个疯子已经差不了多少了,吞服那些药丸的结果除了让他脾气变幻无常,最致命的就是让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脑子也一天比一天混乱。
从半年前开始,他就已经时常分辨不出站在他面前的贵妃到底是谁了。
“圣上,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贵妃目光清冷,望向先前放到桌上的托盘,“这是鹤院那边新炼制的益阳丹,您太久不过去,他们便托我给您送来了。”
“朕很久没去了吗?”肃帝露出疑惑的神情,又很快眉飞色舞,提着长袍跑过去,从托盘上拿了个瓷瓶,打开塞子放在鼻尖。
他深吸一口气,一脸的享受:“香啊……这次定能有用!”
他转身,贵妃站在鹤车旁,视线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旁的花草。那样娉婷的身影……肃帝突然觉得浑身燥热,疾走两步走到贵妃身边,痴痴道:“观仙,你只是来给朕送药的吗?你从来不会主动来找朕,你不生气了是不是?你知道朕的苦心,决定原谅朕了是不是?”
贵妃盯着那被烟熏火烤得快要枯萎的兰草,环胸的手紧了紧,胸膛里有杀意咆哮,他却不得不咬牙压抑。
他想:若是姐姐听到这些疯话,不知会有如何反应,依照他的了解,可能只是淡淡一笑,装作没有听到吧。又或者,是柔顺的点点头,违心的妥协。
不过,那个女人再也不可能给他和赵玥一个正确答案了。
他闭了闭眼,推开肃帝,淡然道:“我有一事想求圣上,是关于德妃的。”
“你提她做什么?”肃帝脸色大变,勃然大怒:“你知道她说朕什么吗?她竟然敢侮辱朕,说朕无能!这样的贱人,朕怎么能留她!”
贵妃蹙眉,他有点烦。
贵妃道:“如果您不想宫中对您的病症有更多的非议,最好就不要动德妃。”
肃帝大怒:“朕怕他们吗,朕是君主,他们是奴才,他们敢多说一句,朕就把他们的脑袋通通砍下来,全都挂到城墙上去晒!”
他神情激动,反身就要去拿壁上挂着的宝剑,“对,朕去杀了她,朕现在就要杀了她!”一众郎君见他青筋暴露,眼睛发红又突出,知道他又发了病,连忙上前抱着他的腰。那群炼丹的方士们也被吓到,从丹炉边跳起来,左一簇右一窜,整个太初宫乱成一团。
贵妃站在原地漠然看着他们,他和那画在穹顶俯视苍生的仙人一样,就好像这场闹剧和他无关。
肃帝吃了药,情绪极度不稳定,大喜大悲转换的很快。他被众人拦了这么一下,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一断,也就不想杀人了。
茫然在殿中站了片刻,他看向默不作声的贵妃,突然冲过来跪在地上,抱着贵妃的腰,脑袋贴在他腹上,哭着:“母后,母后快救救儿臣吧……儿臣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