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全部的信念,过去还会偷偷看些手抄本小说,让人给她讲外面有趣的事,现在却已经无欲无求。每日不是在房间里发呆,就是被叫到婆婆房间听她说话,大多数时候婆婆都在哭,她也只好跟着垂泪,这也成了她一天里唯一有情绪的时候。因为哭得太多,她的眼睛也越来越难受,有时候她会想自己是不是要瞎了,可是紧跟着又觉得,瞎了就瞎了吧,反正这世上也没什么是值得她再看的。
她是那样麻木,仿佛灵魂早已死去,唯有这肉身还在尘世苦苦挣扎。
这活死人的状态保持了整整一个月,直到某一天,林燕堂出现在她面前。
宜熙的睫毛颤了颤,视线一点点落在对面的黎成朗身上。有那么一刻,她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他究竟是谁。可是很快,她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有惊诧的亮光闪过。女孩的嘴唇和面部肌肉开始抖动,却又不那么灵便,仿佛僵硬了太久,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活动了。这个变化宜熙处理得非常细微,如果不是姜炳棋眼睛一直锁定在她脸上,恐怕都要错过了。
在宜熙目光触及的地方,黎成朗也进入了状态。他定定地看着宜熙,看着这个他唯一深爱的女人,脸上是强行克制出的淡然。还有他的眼睛,那样黑那样宁静,仿佛不带丝毫情绪,可是仔细看却会发现,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的,是汹涌得足以绞碎躯体的暗流。
黎成朗表演的层次姜炳棋和制片人们能看到,此刻的金凤却看不到,她只是被他的冷漠刺伤,终于从浑浑噩噩的世界中挣扎出来,抓住一丝曾经的清明,“是你?”
黎成朗声音有点哑,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凤凰儿……”
这是她的小名,出嫁后就没有人再叫了,这一刻随着这声呼唤,过去的一切扑面而来,她一瞬间甚至开始战栗。
就像在一潭死水投下枚石子,涟漪层层泛开,宜熙僵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纹。刚才她表情麻木时,整个人的气质都是灰败暗淡的,可是此刻,因为真实情绪的出现,她就像回光返照般焕发出生机。虽然悲伤虽然愤怒,可至少此刻的她,能让人感觉到她是真实存在的。
“不要叫我凤凰儿!”她几乎是恶狠狠地打断了他,“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不是让我当你死了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
听到她的控诉,他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多年不见,他果然还是从前那样,隐忍、克制,谨守着礼教规矩,不肯越雷池一步。她其实知道是自己害了他,如果不是她死缠烂打,他不会教她武艺,更不会对她产生不容于世的感情。他明明可以受人尊敬度过一生,却因为她背井离乡,隐姓埋名。
他应该恨她,就像她恨他那样,可是他却说:“凤凰儿,我很担心你。”
这里是县长的宅邸,深宅大院他居然也闯了进来,以他的性子如若不是被逼到了绝处,必不会如此行事。她看着他满面的风霜,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个失去丈夫的寡妇,日日啼哭、两眼愁怨,这样的她,再不是那个明媚鲜妍、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怎么还能出现在他面前!
她转身就想走,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这个动作是剧本上写了的,但宜熙和黎成朗配合之默契简直难以想象,就好像他们早已相处过多年,他熟悉她走路的习惯,所以能在一瞬间做出正确的反应。
而这样的默契,也该是属于金凤和林燕堂的。
宜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胳膊处的手,目光再次移到黎成朗脸上。她眼眶忽然就红了,屈服般低声道:“你快走吧,再晚就要被发现了。”
他说:“我走,但是你要和我一起走。”
她盯着他半晌,然后像是听到全天下最荒谬的事情一般,摇头笑了起来。她提醒他:“五年前我想和你一起走,当时你拒绝了。”
他飞快道:“我后悔了。”
她语气越发冷漠,“舅舅,我已经嫁人了。无论孙世清活着还是死去,他都是我的丈夫。请你自重。”
她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把他的手扯下来,可是指尖离他手背只差几毫米的时候,却又停住了。她垂眸看着那一处,眼中是浓浓的眷恋,以及深不见底的恐惧。仿佛只要碰到他一下,就会万劫不复。
黎成朗读懂了她的表情,手指一点点松开。宜熙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挤出个笑容,他目光还在看着她,在她终于转过身的这一秒,所有的爱意不舍担忧恐惧通通流露到脸上。他近乎奢侈地看着她的背影,就像之前的一个个白天和夜晚,他藏在城里每一条她可能走过的街道,只为远远看一眼她车轿经过时模糊的影子。
“凤凰儿……”
空调往外吹着冷风,两个人却出了一身的汗。他们表演完毕,屋子里足足安静了五秒,宜熙垂着头还没从情绪里走出来,黎成朗却已恢复正常,径自坐回了椅子上。
制片人看了看姜炳棋,感觉不需要他亲自说出答案,已经知道该选谁了。单独表演暂且不说,就说和黎成朗的配戏,无疑是宜熙表现得最好。田霏霏跟黎成朗站到一起连台词都忘了,林玫稍微好点,但也完全不如单独表演时来得情绪饱满。至于陈橙,她跟黎成朗的合作倒是比前面两个人都要好,甚至比她自己的单人戏更有张力,但跟宜熙比起来,无疑是天差地别。
黎成朗和宜熙这化学反应,那眼中满满当当的爱意,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