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就跑的那个,已去外衣,湿淋淋一身水靠,在雪地上刀光般贼快。
后面那个也是紧身水靠,也是早有准备的装束,剑锋般追赶,不比段平慢。
雪光映出石蛟黝黑但专注的面容。
两位生长在海上的骄子,在今天展开他们的第一次面试。
这里还是内城,施央请楚芊眠登内城门,居高看得清楚。
只见到好些房顶上有兵,哪里举起红旗,就表明石蛟和段平到哪里。
当值的将军大声传令:“堵截,怎么不堵住他。”
半天有一个人回话:“将军,贼人滑溜,水性又好,对京里的井道像是也通。不堵他,遇到井他还要跳下去。幸好有人追他,不然他从哪个井里出来都不知道。”
将军骂上一声作罢:“泥鳅托生的吗?井壁那么滑,你们是怎么爬出来的。”
红旗一面面举起,半个时辰,旗到外城。楚芊眠移驾,但外城过大,她上马跟着红旗走。
直到旗在护城河边上举起。
“护城河里有陷阱,随时对石世子援手。”吩咐下去,楚芊眠登上这处的外城门。
从城上往下看,见到护城河中硕大的水车上面,穿透明晃晃的刀剑。这一水车下去,别说是人,鱼有时也有一条在上面。
石蛟和段平两条大鱼般,在水面无法立足的薄冰中翻起水花。有时候踩水而行,有时候纠缠前进。
离水车越近,水势越急。
段平一慌,让石蛟按住身子往水里溺。
城头上有人叫:“石世子,接住!”抛绳索下来。
石蛟一抬腿勾住绳索,但没有固定,腿顺着绳索在水势中滑行。
河水黝黑,水车也黝黑,但上面有薄薄的白雪,让刀刃白光闪动。
楚芊眠的心提起来,双手按住城墙:“世子,快上来!”
石蛟心头一喜,力气大增,把段平又狠狠按上一按,按他屏气的声音来算,推算出来差不多。
时间也不能再等,水车随时把他卷进去。
一揪绳索,三把两把的,石蛟已到半空。他往下看,见到水车呼呼的水声中,段平顺水而去。
有一瞬间,石蛟以为自己得手,但是下一刻,他见到段平动了,手中多出来一个东西,河水黝黑看不清,但冬天里刀剑出鞘的寒光,激得石蛟打个寒战。
段平挣扎,只一下,偏离方向,对着水车圆轴撞去。水车发出一声震响,停了下来。
段平在水中换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屏的气也不够使用,他最后的意识里,水车停下,刀剑就在面前。
幸好他手上宝刀在前,有什么格格碰碰的,有血流出来。段平窒息中穿过水车,顺水前行。
有一声“扑通”,是段平晕倒前的记忆。
石蛟重跳下河水,追在段平身后。见护城河京外的那方向有人下水,足有十几个人。
眼睁睁的,石蛟看着段平让救到岸上。快马泼风般离开,京门打开,快马泼风般追去,石蛟骂上一声:“命大!”
回身到水车的前后寻找,段平受伤,有没有留下胳臂腿,这可是石世子的功绩,拿到好邀功。
岸边,有人无奈:“上来吧,冻狠了吧?”楚芊眠接过绿玉带着的烧酒,送给石蛟。
冬雪冰冷,容颜若玉。长公主似雪地中的莲花,冰清玉洁不可方物。
石蛟力气恢复,一纵,带水而出,漂亮的落到岸上。兴许是冰水里冻的,眼珠子嗖嗖放光。
摆手:“拿来。”
跟随他的人,一直也追着水里的世子跑。见说话,送上一尺来高,一尺来宽的木盒子。
魁梧大汉抱着,脚步踩得雪格叽响。
石蛟亲手打开,果然是件沉重东西。半尺来长的珊瑚,一半艳红如丹,一半雪白如玉还是石头。
这是个还没有形成的珊瑚,下面石头是个天然的托座。
把盒子抱着,石蛟放到楚芊眠脚下,再看她时笑得像个孩子:“盼你喜欢。”
“多谢。”楚芊眠把让绿玉找来的,附近士兵夜晚御寒的大披风送给石蛟,催他:“喝口酒,去寒气。”
“我取珊瑚时,海底比这里冷的多。”石蛟不愿意浪费钟点,对楚芊眠再看一眼,只觉得琼鼻秀眉又一回烙印在脑海里,讪讪道:“我要走了,我回来看看你,刚好顺路去追段平!”
深深施一礼,楚芊眠还礼,石蛟拉紧刚得的披风跳到马上。这一气的奔驰,石蛟没敢回头。
他全身心的沉浸在喜悦中,终于把东西送给她了,他特地回来看她,也帮到她。
东海王和南国皇帝在海面上交上手,石蛟听到长公主让污蔑的消息到赶来,可算风一般的迅速。
也幸好他回来了,段平的水性不再是优势。
石蛟喜欢的不行。
爱慕长公主这件事情,越来越滋味浓。哪怕长途跋涉只为看她一眼,远路急驰带着沉重的石头,都如蜜般甜。
原来,这就是情意。
难怪护国王世子那先到的混蛋,他不肯放手。
……
小郡主是第一个发现石头的宫外人。
“姐姐,这是石世子送你的吧?”小郡主来看楚芊眠,对着石头转悠半天,得到中肯结论。
石蛟下午回,夜里走,京里知道的人不多。
楚芊眠也过来转悠:“这上面没有写名字啊。”
“这种没成材的珊瑚,只有深海里有。不是石世子,谁能给姐姐送来?”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