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凶我。”
他三十多岁才得了这个女儿,美丽聪慧,歌声像草原的雏鹰一样清远嘹亮,被她
视为掌上明珠,更被老婆和丈母娘宠得像个孩子。巴思勤安抚地拍拍胸前女儿的
手,“等爸爸办完正事。”
“什么大事呢?连午觉都不睡了。”巴婷婷自小被教育不能随意翻动他桌上的文
件,可偷眼一瞥便望见那叠材料最上首的一张小照,“姜大哥?”
巴思勤浓眉微耸,漫不经心地将文件整理好,“你认识?”
“不就是那天一起吃饭时认识的吗?和小智姐一起的那次。爸爸,我还和你提过
,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心上是不是?”
巴思勤连连认错,又问,“这个姜大哥,人怎么样?”
巴婷婷松开他,坐进沙发里掰了块蜜柚,回想一番说,“很好,我很喜欢他。”
他这个女儿,和他丈母娘一样的恶劣性格——护短,只要是她喜欢的人,通通是
好人。巴思勤揉揉太阳穴,想老生常谈地教导她是非观念,巴婷婷继续说,“不
多话,但是声音还有神情都很惹人喜欢,眼神也很可亲。”
巴婷婷声乐系,对声音的重视程度高过常人。巴思勤心知问不出个所以然,说了
几句闲话哄女儿离开。
满室静寂,良久后巴思勤缓缓打开卷宗,抽出一叠材料。第一页最上首就是姜尚
尧一寸小照,眉目似曾相识。巴思勤揉揉太阳穴,定睛再看,那宽额浓眉,分明
和他少时一般模样。
看完出生年月,再移目向右,名族:汉。方框中的字令巴思勤心头一凛,缓缓吐
出一口浊气,他阖目沉思。
一瞬间,三十多年的记忆扑面而来,滔滔不止,席卷所有感官触觉。他似闻到草
青花香,似尝到马奶酒的酸辛,似听见马头琴的呜咽。
那一年七月,水草丰茂,羊肥马壮,锡林河水如银带。喧嚣的欢呼声一浪接一浪
,他从草地上翻爬而起,擦一把脸侧草刺,然后就看见助威人群中,站在勒勒车
上挥舞手臂的汉族姑娘。她军帽下扎两只小辫,皮肤白得像阴山北麓的云彩,眼
中的光芒像草原上的太阳。
巴思勤喃喃自语,唤出刻意被他遗忘多年的名字,“凤英,姜凤英。”
下午四点时,济西第一秘蔡晋林接到内线电话,“小蔡,年初四晚上,和婷婷一
起吃饭的还有些什么人?”
“除了卷宗里的那一位,其他重要人员有翟书记的女儿翟智,组织部长彭虞的儿
子彭小飞,省行何行长的主力谢信扬,还有能源集团傅董事长的秘书林岳……”
蔡晋林历历数来,口齿清晰,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他的位置决定了力求客观的
态度,虽然心中对巴书记的兴趣所向嘀咕不已。
听见彭彭虞的儿子也在其中,巴思勤沉吟数秒后交代,“明早常委会,你把材料
准备好。另外,下午安排时间,请何部长以及团省委的朱书记来我办公室一趟。
”
宣传部何部长也是常委成员,书记紧抓宣传喉舌,指导贯彻方针政策是工作内容
之一。可是,多了个团省委的朱书记,实在让人摸不着书记的套路。但是无论怎
样,朱庸算是开门红了一回。
蔡晋林心中替老同学暗喜,表情严肃地说了声,“是,巴书记。”
第 79 章
元宵节,姜尚尧乖乖回了铁路小区。
为了照顾姥姥,家里除了煮饭的阿姨外又多请了个护工。姜尚尧他舅妈年前
曾希望派个阿姨过去她家帮忙打扫卫生,结果被姜凤英拒绝。饭桌上,舅妈又提
起这头事,和舅舅争执起来。
两夫妻吵了一辈子,姜尚尧和表弟尚贤早已习以为常。
刚消停不多会,他妈推了姥姥出来吃元宵。老太太费力地挑起松弛的眼睑,
语声含糊地问:“娣儿……”
姜凤英放下碗,瞥了眼儿子,他刚巧停了手中调羹,正直直地望来。姜凤英
无声叹了口气,拿纸巾拭去老太太嘴角口涎,说:“下午打过电话来问好,你那
会正做理疗呢,没敢打扰你。”
身后姜尚尧舅妈嘟囔不休:“也不关心关心我们贤贤,老糊涂了,连正经孙
子是谁也分不清。”
姜凤英憋住一口气,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自己弟弟。
风波不停的,姜尚尧不耐地丢下碗,回了自己房间换衣服。犹听见饭厅里舅
妈大声说:“妈,你脑子也记点事。你那外孙媳妇去了贵地,别指望她回来了。
”
他抄起外套想出去赶人,外面舅舅已经吼起来。姜尚尧走到姥姥轮椅边,柔
声说:“我出去了,姥姥。”
姥姥看也不看吵架的那一对,抬手作势抚抚他头发,微微点头。他妈追出去
交代:“大过节的,别又去矿场过夜。早点回来。”
下了楼,手机狂震,姜尚尧心尖随之一颤。拿出来看是黑子的名字,无以形
容那急堕的失落。
他懒洋洋地接来,“元宵好。”
“好个屁,出来喝酒。”粗鲁的语气能想象黑子郁闷难伸的表情。
“还喝?初一到现在,我吐了不下五回。”
“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兄弟你?”
姜尚尧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