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酒请客,凡是来的人都吃了这顿流水席,放鞭炮,开好酒,把工匠们款待好,沈园的水池,楼台下被注满了水,真正恢复了百年前清幽园林的全貌。
这座山庄,这庭院,一草一木,若是在扬州城中,造价少说也得十万两银。
水渠被注满清水,源源不绝地水淌下丘陵去,注入了朱堂屋后的那个大湖里,只待几日后注满,水又会顺着小溪流出山庄,淌向安陆。
这是真正的造福此地百年的一个浩大工程,从这一天起,江波山庄六千亩良田,再也不会被旱涝所困扰。郭庄的村长不住赞叹游淼有眼光,短短数月,把一块无人问津的荒地给经营成了这样。
游淼给工匠们发了工钱,和乔珏一合计,两人都所剩无多了,庆幸的是,从现在开始几乎就再没多少花钱的地方。
春天来了,阳光照得人心里,身上都暖洋洋的,乔珏亲自带着人前去流州采买,游淼便在家里坐着,躺在李治烽的怀里晒太阳,整个沈园的花圃里都冒出了绿油油的花苗,潺潺水声,竹筒咚咚轻响,从后院传来。
“我这辈子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了。”游淼惬意地说。
李治烽淡淡道:“地还没全租出去呢,得等人上门来。”
卷二 蝶恋花
“怕啥。”游淼懒懒道:“来,管家,咱们来打个滚儿。”
游淼现在几乎已经不担心没人租他的地了,水车一建好,不用挑水浇地,有的是人上门来抱他大腿求他。没事成天在家里跟李治烽“打滚儿”就能等着收钱了,于是在李治烽怀里又揉又蹭,恨不得整个人钻到他心里去。李治烽搂着他,耳鬓厮磨时游淼唔了声,李治烽说:“进里头去?”
游淼伸了个懒腰正要动,外头穆严却来报,说:“少爷,有人来拜庄了。”
正是大好春光,游淼心道来得也真不凑巧,便系上腰带起身到堂屋里去,第一个来的是碧雨山庄那边的人,说:“大少爷派我来给少爷送东西。”
从上次与父亲吵架也好几天了,游淼本想不要让他拿回去,但想想说不定有钱,便收下罢,李治烽不等吩咐便去拿了个红封儿赏他。
外头还有人等着,游淼看了眼,见里头是套茶具,乃是游汉戈给他的,还有张笺儿,字写得歪歪扭扭,无非是劝他消气,别与父亲赌气之类,便二话不说收下了,问:“还有谁?都传进来罢。”
“回禀少爷。”程光武在堂屋外说:“来的人太多了,里头站不下,我让他们一个个进来?”
游淼:“???”
李治烽道:“我去看看。”
游淼:“一起去罢。”
游淼起身,带着李治烽出去,被门外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山庄外来了上百人,黑压压地全站在门口大路上,拖儿带女,拉着板车,有的还赶着骡马,一见李治烽与游淼出来,登时就有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都给我静了!”游淼道。
“这是怎么回事?”游淼道:“我问你。”
他拉着一个人,说:“你说就成,旁的人不许吭声。”
“少爷,俺们是逃难来的咧——”那壮汉道:“扬州都说你这里有地种,可怜可怜俺们,赏口饭吃罢。”
游淼终于傻眼了。
一家出一个人,全在说话,沈园外变得像个集市一般,游淼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理清他们说的,原来这些人都是边境撤下来的流民,拖家带口地散进中原,一批人得了指点,朝江南来了。
“游少爷!游少爷!”一名队长策马前来,赶开人头攒动的百姓,举着文书道:“我家大人有信,请少爷亲启!”
李治烽上前接过文书,游淼展开看了,内里是赵超亲批的手谕,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原来有十万人逃难进了中原,京师外面都挤满了无法维生的流民,赵超出征时见了这境况,又想起游淼曾经在信里提到过自己的山庄招不到佃户一事,便大笔一挥写了文书,交由其中的一人,让他带着这批人浩浩荡荡下江南去。
扬州自古为鱼米之乡,来了这点人,要找块地糊口为生,料想不难,内里还有扬州知府附上的信。扬州知府一见赵超手谕便知此事非同小可,派了个武将,将人带到江波山庄,信里让游淼亲自挑选,能用的人就用了,不想用的人,依旧打发回扬州去当劳役。
游淼看着门外黑压压的人出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全都拖儿带女,家中老母坐在板车上,还有襁褓中的婴儿。
这还只是个十二户的先头部队,总共有七百多人,一百一十五户,接下来的几天里,前来山庄的人会络绎不绝。
“都留下来罢。”游淼说:“程光武,穆严穆风你俩去安排,有事就问李治烽。开春赶紧种地,都能养活,不用回扬州去了。”
难民群里响起一阵欢呼。
流民高兴了,游淼却是倒了大霉,这么多人一下全涌进山庄里来,吃的住的,可是好大一笔开销。赵超也真够天马行空的,招呼也不打就朝他派了这么多人,更头痛的是,人都到门口了,他才发现!
里面老弱病残不少,但青壮年也稍有一部分,还有家人在路上死了的,被一袭草席裹着,板车拖着过来。
当天整个沈园里忙得焦头烂额,游淼马上派乔珏的小厮去给安陆送信,又让程光武去和郭庄的村长商量,看看能不能让人暂住南北两村,毕竟江波山庄里根本就没这么多房子!沈园里来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