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本以为他定会先议该要如何处置叛军、使其释沈知书归返却不想他会面无表情地说出升州作府、挪移帅司之令。

古钦皱眉,率先前道:“陛下深谋远虑,眼下沈知书人在乱军城营之中,必得先想个万全之法以保沈知书无恙。”

老臣们都知太子太傅沈无尘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沈夫人更是视其为心头肉,倘是此次沈知书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又怎能对得住这位为国为君数十年的两朝重臣。

他望着古钦,仍是面无表情道:“朕亲手书诏,于朝中择一重臣,携之赴柳旗县宣敕招抚之令,再于青州大营调万人随赴柳旗县外。若乱军肯投械便释其罪,去军籍而为民;若乱军不肯归顺,则尽数清剿于城中,坑杀殆尽。”

古钦怔然无语,半晌转头望向身旁数臣,众亦怔然不知所措。

没人想到他会这般心狠。

若按此议,倘若乱军不降,禁军一朝攻营清剿,沈知书定会被乱军抰杀在营。

孟廷辉的脊背不由一寒。想到方才他独自一人在殿时的神情,再与此刻这无情冷面相比,心底蓦地一酸,僵了许久。

……自己到底还是不知他。

他又看向方恺,道:“方卿多年来熟知各路军务,此番若由青州大营调兵,该由何人掌帅?”

方恺一时没回神,经身旁之人暗催才一晃目,看向上面,皱眉道:“回陛下的话,臣以为该由青州大营的游击将军宋之瑞掌帅。”

他微一点头,看着这一殿重臣,良久又问道:“朝中谁人可携朕手诏往赴潮安北路的?”

众皆默声不语。

谁都知道此事非两制重臣前往不能定一路军心,而乱军非见皇上所重之臣不能与之为信。可在朝的两制重臣中又有哪一个肯不顾自己性命前往乱军之前宣敕招抚之谕的?而朝廷又哪里能让两制重臣前去冒这个险?一时间只觉进退维谷,难以决定。

几人互相看了看,目光复杂而又犹。

徐亭抬头去望枢府几人,错视间忽然扫到站在一角的孟廷辉,目光当下一滞,转而又是一亮。

田符看见他的眼神,便也随之望过去,看见孟廷辉后先是怔然,而后脸上便露出明了之色。

其余数人见二人皆往那边张望,也都纷纷看过去,看清后,又不动声色地互换了下眼色,才重新注目座上。

孟廷辉怎会看不懂这些人的神色,瞳底不禁一暗,不待有人开口,便先出列上前,躬身道:“臣孟廷辉,愿携陛下手诏,往赴潮安北路乱军之前宣敕招抚之谕。”

章六十七 柳旗(上)

此言一出,与殿重臣脸上均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当下纷纷点头称是。参知政事叶适更是出列上前,道:“若能由孟大人持陛下手诏赴乱军之前,乱军必会相信朝廷是真心肯豁其罪。”

孟廷辉虽不似两制重臣那么位高权重,可论身受皇上宠信之度,只怕朝中眼下无人能出其右。以她为使往赴乱军之前,定能使乱军相信朝廷肯允释其大罪的诚意。倘是能得乱军开营投械、放沈知书出城,则孟廷辉不过代为君使、并无大功可叙;倘是乱军一时反悔、不信诏书称言,将孟廷辉一并掳扣或杀,朝廷亦不会就此而损二府之忠信良臣。

平日里这些重臣们对孟廷辉直可谓是恶不能近,可眼下却头一次觉得朝中有她存在,未必不是件好事。一时间,殿上无人不应叶适之言,就连古钦亦是微微点头,道:“孟廷辉入仕不到两年便身居馆职,未曾出知地方而久守君侧,此亦与朝制不合。倘是此番能够前往潮安北路行此招抚一事,朝中对其清议之潮或可暂压。”

她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低眼望着足尖,听着身旁数人的议论之声,心中却做它想。

方才她欲退殿,他却道不必。明明是一朝重臣与君秘议禁军哗变之要事,他却不避她而让她在一旁只字不差地全听了去。这哪里会是他的作风?想必他是在见她之时便已料到事态会照此发展,定是有意要留她在这儿,好让十一位重臣借机指她为君使。

果然,身旁众人议论将毕,便听上颔首道:“就以孟廷辉为使,持朕手诏,往赴潮安北路,招抚柳旗乱军。”

她抬睫掠他面上神色,半晌又垂眼,道:“微臣遵旨。”纵是心虑重重,言辞间亦是毫不带情。

定了由她持诏出京此事又岂是三言两语间便能议决得了的。千里折报往返间那面不知又会有何变故,而这更是朝中头次派遣女官赴边地宣敕诏谕,一路上入驿与否,过州县又当如何,京中殿前司亲军马步兵又要派多少随行……更何况除她以外,更须得再择一人为副使一并前往。

待二府数臣大半议毕。时已入夜颇深。这边卫尉寺卿田符犹在与方恺争议该由何人为柳旗一营的新监军。而中书已提议由知制诰邓通为副使、与孟廷辉同行。

他漠不作色地在上听着臣子们地议,琐事皆委于中书过后再议,唯独听到要由邓通为副使时皱了眉头,道:“朕欲让神卫军至麾校尉狄念随孟廷辉同往,殿前司拨调八百亲军随行。”

枢府几人互看了看。面色微讶。

朝中从来都没有派武臣为招抚副使的先例。何况狄念身份特殊。已殁武国公仅此一嗣为继。更是万万不能有何差错。谁都没有想过皇上会让狄念担此一任。

他眼角带了血丝。脸上亦有疲态。似是不耐于此再耗下去冲古钦道:“明日中书诸事议毕后拟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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