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丫鬟说:“以后蔬菜瓜果上来了,记得给顾家送一份。”
原来,顾金亭高中探花之后,就从顾家搬出去了,离这里不远,单门独户的一座小院,也买了几个仆人,虽然俸禄不多,但母子二人生活绰绰有余了。
但顾太太的生活并没有很幸福,因为江令宛,顾太太与顾金亭之间有了很大的隔阂,顾金亭整日闷闷不乐,每日下衙回来,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短短半个月就瘦成了一柄刀子。
顾太太本以为时间会慢慢冲淡他的痛苦,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了,他丝毫没有走出来,依然沉浸在痛苦之中。
江令宛被赐婚给萧湛的当天,顾金亭大醉一场,从那之后就养成了酗酒了坏习惯。
平时还好,白天不饮酒,只在晚上喝,却也有节制。一旦休沐便从早喝到晚,日日买醉。
原本温润俊秀挺拔的儿郎,几乎要被酒掏空了身子。
顾太太怎么劝都没用,又气又急,以泪洗面。
这天她正暗自垂泪,丫鬟说江令媛来了,她不敢相信,忙跑到门口,见果然是江令媛。
“媛姐儿,你父亲接你回来了?”
江令媛摇头,进了门,让顾太太屏退下人,扑在顾太太身上哭了一场:“顾姑母,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顾表哥。”
顾太太不明所以,江令媛却在顾太太面前跪下,哭着忏悔:“您还记得存善寺给顾表哥算命,说江令宛与他八字犯冲,不能结为夫妻的那个大师吗?”
顾太太当然记得,他算的灵验,两次都算对了,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顾太太惊疑:“媛姐儿,你怎么知道我给阿亭算八字?”
江令媛又羞又惭,抓着顾太太的手哭:“顾姑母,对不起,其实宛姐儿跟顾表哥的八字并不相冲,是我爱慕顾表哥,不想让顾表哥娶宛姐儿,所以才托庵里的尼姑带银子给大师,请他撒谎欺骗您。”
“对不起,顾姑母,我以为,只要顾表哥跟宛姐儿的婚事不成了,顾表哥就会娶我。我没想到顾表哥会这样。是我害了顾表哥,害了您。”
“您打我吧,您骂我吧,我活该,我绝无怨言。”
她泪流满面,悔不当初。
“你、你哪来的银子?”
“是您给我碎银子,我都攒着,全给了那个和尚。姑母,我是无心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顾表哥这样的,我只是想嫁给他。对不起,对不起。”
顾太太怔住,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八字相冲是假的!
是江令媛骗了她,枉她那么疼她,江家人都不管她死活了,她还去庵堂看她,偷偷给她带吃的,偷偷给她塞银子。
她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吗?
顾太太气得发抖:“滚!你给我滚!”
她的确不喜欢江令宛,但当时阿亭喜欢,所以她也认了,她是同意阿亭娶江令宛的。若不是江令媛收买了那个和尚骗她,她怎么会临时反悔,阿亭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想到好好儿子如今颓废的不成样子,顾太太就心痛如绞,她再也忍不住,伸手给了江令媛一耳光。
江令媛跪着没动,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
等顾太太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垂泪时,江令媛才抬头看她:“姑母,我知错了,我今天来,正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而来。”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这是恶酒散,顾表哥服了就再也不会喝酒了。”
恶酒散这个药赫赫有名,服了恶酒散就会对酒十分厌恶,一闻到酒味就会恶心呕吐,便是对酒再痴迷的人,服了它也能把酒戒掉。
顾太太也一直想买恶酒散,但恶酒散价格昂贵不说,只供给达官显贵,有钱还要有门路才能买到。
正因为顾太太处处碰壁,走投无路,所以知道这恶酒散的珍贵。
江令媛一个被关在清心庵的小娘子,怎么能得到这种药。
顾太太不敢相信:“你从哪里弄来的?”
江令媛又哭了,哽咽道:“是跟大皇子讨要的,我听说大皇子要去存善寺,就买通了尼姑。”
她闭上眼睛,痛苦道:“我已经委身给大皇子了。姑母,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这样做,怎么能得到恶酒散呢。”
顾太太盯着她流泪的脸半晌无言。
江令媛为了阿亭,竟然无名无分就跟了大皇子。
心里的怨憎又掺杂了几分复杂,到底她也疼了江令媛几年,这个时候若一点都不动容也是不可能的。
江令媛睁开眼睛,愧疚地说:“过几天,我就要进大皇子府了,我对不起顾表哥,不敢求您与顾表哥原谅我,这药是我对顾表哥最后心意。”
她把恶酒散放在桌上:“您以后多保重。”
江令媛走了,顾太太却瘫软在椅子上,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
过了许久,她才拿起那瓶药,去找顾金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