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着郑老太愈来愈难看的脸色:“还有,这钱就算拿回来,也应该先给我哥盖新房,我小舅毕竟已经结婚有房子住,我哥他都二十六了,可还没结婚呢。”
林子矜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就想看看,在郑桂花心里,究竟是郑老太的无理取闹更重要,还是子女的前途婚事更重要。
郑桂花看看儿子再看看娘,有点犹豫不定。
她心里清楚,有钱的话,应该先给儿子盖房。
可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一句话,你是姐姐,你应该帮着弟弟,哪怕只有一口吃的,也应该全给弟弟,弟弟才是继承咱们老郑家香火的,你一个丫头片子,生来就是为了弟弟们服务的。
可是,郑桂花看看林卫国,这是她的儿子,她对儿子也有责任。
本地有一句俗话:老子欠儿子一座房子,儿子欠老子一个棺材。
意思就是,当父母的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是义务,而做人家儿子的,也有给父母养老送终摔盆子的义务。
她孝顺她娘的义务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可她的儿子还没娶媳妇,郑桂花也知道家里有多少存款,真是,别说盖房了,连打地基都不够。
如果够盖房子的话,怕是她早就拿出来给她娘了!
郑桂花忽然有点小庆幸:幸好钱少。
郑老太见她犹豫,恨恨地喊:“桂花!”
郑桂花如梦初醒:“娘,有志的事要不就再停一停,等我缓过这阵儿,跟有德有才商量一下,我们姐弟几个想办法凑钱帮他盖房子。”
三个人的力量总比她一个大些吧?
郑老太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她是真的白养了这个女儿!
放着两千块钱不要回来给有志盖房,硬是要找有德有才商量,商量什么?
还不是商量着跟两兄弟要钱!
郑老太不由得放声大哭,觉得自己真是没法儿活了,小儿子不听话给人当了上门女婿,唯一的女儿也不孝顺,有钱不给儿子盖房,反倒要去养羊!
羊有她儿子重要吗?
郑老太胡搅蛮缠闹腾个没完,林家明夫妇焦头烂额,林子矜看得出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索性扯了扯林卫国,兄妹俩悄悄出去了。
“你别听姥姥胡说,小舅根本不想回来,”林卫国说:“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也别管我,我离结婚还远着呢。”
兄妹俩在不长的街道上闲逛了一圈,估摸着郑老太闹腾得也差不多了,才慢慢地往回走。
经过戴国梁以前住的小巷子时,林子矜不自觉地向里面看了一眼。
林卫国知道她的意思,给她说明:“戴叔搬走后,这房子好像住了几个外地人,在矿上当临时工。”
正说着话,小巷里出来一个年轻人,看着憨憨的,衣着倒还整齐,只是人好像有几分反应迟钝的样子,他手里端着一盆水,见有人在巷口,便停着不动,似乎是等着他们走开。
林子矜赶快拉了林卫国一把离开。
年轻人哗的一声把水泼在路口,提着盆正要往回走,就听见小巷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喊:“军平,你死到哪儿去了,倒盆水也这么费劲!”
“来了。”那被称做军平的年轻人瓮声瓮气地回答。
“嘿,军平,想不想吃冰棍啊?”
小巷这头有个年轻人拦住了军平的路,林子矜听着声音似乎有点耳熟,转头看过去,不仅声音耳熟,这人看着似乎还有点眼熟?
她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却见这人冲军平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军平,只要你听哥哥的话,哥哥不光给你买冰棍,还负责罩着你,哥哥保证,别人再也不敢欺负你,以后在这条街上,你横着走都没问题!”
最后这句话极为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似的,林子矜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曾经调戏过她的小文哥!
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他还在街上做混混,只不过四年过去,少年混混已经变成了青年混混。
军平似乎有点犹豫,看得出他对冰棍很感兴趣,却不太相信这人的话:“我不跟你走,跟上你你又跟我换鞋,换了鞋回家我又要挨骂……”
小文哥并不气馁,笑嘻嘻地搭着他的肩膀:“这话说的,我保护你不受欺负,你总得跟我表示一下吧,我又没抢你的鞋,只不过和你换一下,你还有一双鞋可穿,看看我这新鞋,你不亏!”
林子矜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两人的脚上。
小文哥穿着一双家做的白边黑布鞋,军平却穿着一双绿色的胶底回力鞋。
一双回力鞋能换好几双黑布鞋呢,这小文哥就是打算骗军平的。
巷子里面又传来吼声,这次换成了一个女人:“军平,你倒个水没完了,不是把自己也倒出去了吧?”
说着话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看见小文哥就是一怔,过来拉着军平的手,绕过小文哥就往回走:“军平别听他的,咱们回家。”
小文哥这种人,只会欺负落单的女生,或者小孩子和军平这种人,这女人收拾得很利索,脸上带着一股子不好相与的味儿,他还真不想惹这种人。
他啐了一口:“呸,有冰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