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子展开眉头,抖着一脸的肥肉笑道:“可行可行,办法不怕多,只要管用就行。”又对吴月娘道,“只是,这狗毕竟也是一条性命,它是为了你家老爷而死,等取了狗血,把死狗交给我。我带回庵里替它念卷经,也是它的造化,说不定下世能托生为人呢!”
大冷天吃狗肉好啊,配两根大白萝卜,熬上半天,肉美汤鲜。薛姑子嘴里不禁泛起口水。
吴月娘肃然起敬,道:“薛爷仁慈。”
潘金莲瞅着薛姑子的大胖脸,似笑非笑,也不戳破她。
吴月娘让小玉先上一份茶饭,款待薛姑子吃下。
薛姑子填饱肚子,这才让小玉领她去取黑狗血。
吴月娘问潘金莲:“就我们两人?万一等下老爷不喜……”
金莲:“大姐姐,这是大事,我们一心一意只为了老爷。她们也是府里的人,既不出钱也不出力,难道来看一眼也没空么?”
月娘听了她的话,想着万一等下有祸事,大家还能一起分担,赶紧派丫头去各院喊小妾们即刻来上房用早饭。
李瓶儿听了丫头传的话,看一眼天色,奇怪道:“这才多早,就用早饭了?”
绣春刚醒,打着哈欠道:“谁知道大娘又想唱什么戏呢!六娘,您去不去?”
“去吧。”李瓶儿犹豫了一下,身处这样的环境,总不能过于脱离人民群众。那不叫高山白雪,反而会造成消息滞后。
绣春看一眼仍在炕上熟睡的官哥儿,问:“官哥儿也去?他睡得正香呢!”
“官哥儿不去了,小孩子得睡够。你和我去,让绣夏和绣秋在小院里守着。谁来也不要开门,特别是五娘。”李瓶儿叮嘱道。
像这样的话,她对丫头们说过许多次。丫头们现在防五娘像防贼一般,从不给她开门,只隔着门回六娘不在,或六娘已睡下了,请她晚些再来。
潘金莲如此碰了好几次钉子,连偷听这门爱好都暂时搁浅了。
西门庆照旧歇在书房,月娘派玉箫来请他。
西门庆起得早,穿着中衣中裤獾目盏厣狭废叭脚功夫。
这些功夫,他已落下好些年,这才刚练了一个时辰,就气喘吁吁,出了一身大汗。
玉箫站在一旁,张大嘴看着,心内惊叹:原来我家老爷真的会拳脚功夫啊,耍起来真好看!我家老爷太英俊了,怪不得那些女人见了他,如同见了金元宝似的,前仆后继地往他身上扑呢!
“有什么事?”西门庆停住动作,接过玳安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生着闷气。许久不练,不仅动作生涩,出拳脚的速度也慢了许多。他暗自打算,以后每天多练练,得把这些全捡起来才行。
玉箫垂下头,恭敬道:“大娘请您去上房用早饭。”
西门庆很不耐烦:“你去跟她说,我在书房用就是了,不必等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也不必来叫我了。”
玉箫不肯走,道:“大家都来了,六娘和官哥儿也在。”
西门庆将毛巾扔回给玳安,吩咐道:“打热水来我洗澡,洗完去上房用饭。”
玉箫这才欢喜地回去报信。
上房里,一妻五妾全在。
李娇儿问:“大姐姐,这么早将我们叫来,可是有什么事?”
吴月娘一脸跃跃欲试,道:“我请了薛爷进府,她有神药,极养身,能治百病。等下你们都帮着劝劝,老爷若用了神药,以后必定大吉大利,百病不侵。”
这年头的人极信奉道佛二教,敬畏神明,特别是整日被关在后宅的女人们,以无知居多。
一听月娘的话,其他人一脸了然,个个表示赞同。
唯独李瓶儿,在心里暗笑一声,可怜西门庆这厮,不知又要吃哪座神庙里的神灰了。
吴月娘让小玉泡来一盏浓浓的六安茶,将一包神药倒进茶里,略搅搅,发现颜色不太好看,对小玉道:“弄些胡桃和盐笋来,添进去。老爷若问起,也有个说头。”
小玉去了。
没一会儿,一碗浓浓的胡桃盐笋香炉灰六安茶就出炉了。
李瓶儿看得牙酸,这种东西怎能入口?怕是闻一闻就能令人呕吐吧?
薛姑子点头欣慰道:“这样好,加了盐笋能遮住神药的味道。治病最怕病人不配合,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能折了大半。”
吴月娘连忙又道:“小玉,再添两根盐笋。”
小玉又加了几根。
李瓶儿没眼再看,扭开了头。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西门庆来。
孙雪娥按捺不住,问吴月娘:“大姐姐,早饭已备下了,老爷还不来,一会儿早饭凉了,可怎么办?”
吴月娘恨她分不清轻重,斥道:“让你房里的丫头们看着点就是了,这种时候还净想着吃!”
孙雪娥被骂得低下了头,其他人都不再言语。
忽然,玉箫从外面欢快地跑进来,对众人道:“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吴月娘站起身,迎上去:“到哪儿了?”
玉箫:“马上就要进院子了。”
“好,好。大家记得我的话,这是为了给老爷治病。”吴月娘整整衣裙,率先站到门边,其他人见状,只好跟着站过去。
西门庆一进上房,就受到妻妾的热烈欢迎,大家站成两排,齐齐行礼问安。
西门庆理都不理,大步走进去,在上首的位置上坐下。
坐好后,他扫了一眼下面,只见到李瓶儿,不见官哥儿,便问道:“官哥儿呢?”
李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