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又喊的架势吓了一大跳,也跟着放声大哭,边哭边在她怀里扑腾挣扎不已。
李瓶儿抱不住他,又不敢放他下来。
府里这时候正乱着,谁敢保证其他人没有坏心思?没办法之下,她顾不得礼数,只能趁大家不注意,赶紧抱着官哥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里,绣春双眼红通通,看着六娘可怜巴巴地问:“老爷、老爷真的没了?”
“嗯。”李瓶儿点头,看着绣春的样子,她忍不住又开始流泪。
西门庆这厮终于死了,虽然她一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局,但亲眼看着一个人慢慢走向死亡,这滋味当真难受。
虽然他生前放荡不堪,李瓶儿看不上他的淫|乱无度,但人死事消,此时留在李瓶儿脑海中的是他最后对她讲的那些话。
一想到这些,李瓶儿忍不住唏嘘的同时,眼泪流得更多了。
绣夏也红着眼,小声问:“六娘,那我们怎么办?还能回庄子上吗?”
李瓶儿:“……”想到自己的将来,就更想流泪了。
她擦了擦眼泪,小声嘱咐绣春:“把我们的东西收一收,随时准备去庄子上。”
绣春诧异地看她一眼,道:“这时候……大娘能放我们走?”
“唉!”她叹了口气,西门庆死都死了,她总得朝前看,“我又不傻,这时候提出来不是找骂么?你先静悄悄地收拾出来,以防万一。”
绣春眼见着大娘今天迁怒骂了六娘好几回,她心里也有气,闻言扭头就去收拾。
上房里,吴月娘哭得直打嗝,眼泪汪汪的小玉扶着她,一面替她揉胸口,一面道:“大娘,别哭了,保重身子。”
吴月娘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玳安呢?让他派人去各府报丧,先把我大哥喊来。”
小玉急忙去了。
玳安一直守在门口,得了吩咐,一脸悲容地奔到大门口,挨个派下人去各府报丧。他选了腿脚最快的平安儿去吴大舅府上。
一时间,小厮们全行动起来,连看守大门的来兴儿也得了任务,去各铺子里报信。
府里众人像刚被捣毁了老巢的蚂蚁似的,彼此都忙得团团乱转,顾头不顾尾。
府门空荡荡地敞着,可是这时候,谁还顾得上守门呢?
不提众人乱成一团,忽然,从街那边走来一个和尚,身穿紫褐色袈|裟,手里提着九环锡杖,肩上背着一个布袋,一直走到西门府门口。
他抬头看了看府门,口里念了声佛,道:“就是这里了。”然后大踏步迈进去。
府里众人都忙着,一时也没注意到进来了一个和尚,他穿堂过院,径直走到上房,然后站在门口高声念了声佛。
小玉听见动静,急忙走出来看,吓了一跳,道:“哪里来的和尚?快走快走,我们没功夫给您布施。”
正巧玳安赶来了,小玉斥道:“你在忙些什么?怎么胡乱放人进来?”
玳安满脸的汗,道:“我腿都快跑断了,谁知道他从哪进来的。”一面伸手去拉和尚,想把他拽出去。
哪知,拽了两下,和尚竟然纹丝不动。
玳安是使足了力气的,顿时知道这和尚没准是个有道行的,便松了手,对小玉道:“你去问问大娘,看她要不要见,省得等下吵闹起来,不连累到你?”
小玉没说什么,转身进去告诉月娘。
吴月娘躺倒在侧间床上,由于刚才情绪过于激动,此时隐隐觉得有些腹痛。
略躺了躺,腹痛却一阵强过一阵。
不会是要生了吧?
她正满心不安,听小玉说有和尚来了,劈头盖脸地把小玉骂了一通:“什么和尚?老爷已经死了,便是佛祖来也救不得了,还不让他出去?府里正乱着,这些贼奴才只会满府乱窜!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这种事情还用得着特意来问我?我……”她捂着肚子,“我肚子痛,怕是……”
小玉被骂得脸色通红,连话都没听完,没好气地转身就要去赶那和尚走,把月娘丢在侧间。
没想到,刚出侧间,那和尚竟然已经走进来了。
“哎!你怎么回事?出家人也乱闯的?”小玉大叫一声,其他人见和尚进来,赶紧避到帘子后面。
那和尚不理小玉,几步奔到里间的炕边,看了看已闭过气去的西门庆,微笑道:“虽然迟了些,总算还来得及。”
他伸出手,手心里握着一粒乌漆麻黑的药丸。他用一只手掐开西门庆的嘴,然后将药丸放进去。
“哎呀,你给我家老爷喂了什么?”小玉这时才赶上来,伸手想把药丸掏出来。她扳开老爷的嘴,左看右看,哪还有什么药丸?可见入口即化了。
潘金莲从帘子后面出来,怒骂道:“你也算是出家人?人都死了,还瞎折腾!你的慈悲心呢?”
和尚看也没看金莲,转身径自走了。
金莲在后面跺脚大骂:“玳安,还不快把他拦住?绑起来,送到官府去!”
玳安哪里敢拦他,再说拦也拦不住啊!
吴月娘在侧间听见动静,想出来看视,可惜腹痛越来越厉害,一波疼过一波,她咬牙切齿地喊:“小玉,小玉!”
小玉急忙奔过来,问她怎么了。
月娘来不及骂她,只道:“快去请蔡老娘来,我要生了。”
“哎呀,大娘要生了!”小玉大叫一声,慌得没了主意,奔到厅里对众人道。
其他人本来打算上前看看那和尚究竟给老爷喂了什么,听见小玉的话,齐齐半路转身,走来侧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