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可实际上,所有涉及的人都是皇帝提出来的。

萧栈每次召见沈良承无非就是问问他:“你觉得这个人有没有疑点?”或者直接了当的:“这人得查一查。”

这是萧栈对他已经不如从前信任了。

他甚至都没有问过沈良承,那传言是真是假,你有何话说。

沈良承深夜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的时候,觉得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

这可能是沈家再也走不出去的冬天了。

沈家现今看着风光,但沈相却只是台前的一副空架子了,而下午传来消息,两个在外任职的孙子也被召回了京城,说是年底述职。

这一张无形的网,萧栈已经开始收口了。

沈展翼终于在知道大哥、二哥接连被召回京的消息后,坐不住了。

萧栈行事狠毒,对于敢觊觎他皇位和背叛他的人,向来是斩尽杀绝,现在如果再不将金万两和沐晨送走,就只怕当真是要跟着沈家死在一起了。

“爷爷!”沈展翼一直等在门口,远远看见沈相的官轿,连忙迎了上去。

沈良辰看着他眼中焦急的神色,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

两人一直到了正厅,遣走了所有下人才开口。

“爷爷,眼下这样的形势,我看还是送雁文和沐晨出去吧!”

沈良辰长长叹了口气。沈展翼原本算得沉稳,但现在这样的关口上,涉及的又是金万两和沐晨的生死,已经难为他能沉住一口气到现在了。

但沈良辰还是认为,时机不到,他们也许还有机会。

这就像是一场赌博。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萧栈,也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萧栈的行事作风。

当初他敢放叶简林一条活路,凭的也就是这了解。

萧栈对谁都不信任,比谁都凉薄。

但这么多年,试探了他这么多次,却从来没有过别的动作,就是因为在萧栈心里,怀疑只是一种习惯,而沈良承是他心里最后最可靠的那一颗树。

他们之间,互相依靠着过了这么多年,早就明白自己在对方心里所处的位置了。

只不过,这些话沈良辰没办法和自己的孙子说清楚。

他想了想道:“不走,我还有办法可以试试;若是逃了,皇上必定大怒,那时候……就真是无力回天了。”

“爷爷,咱们这是在赌啊……”沈展翼掩饰不住焦急,对于这中赌博似的决定实在没办法处之泰然。

“就是在赌,但赌,还有一点机会,不赌就一点没有机会……”沈良辰看着沈展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爷爷不会做任何对你和雁文不利的事的。”

“我知道了……”

沈展翼看着疲惫且同样忧心忡忡的沈相,欲言又止,最后只扶着老人回了屋里休息。

就与沈良承预计的一样,事情并没有拖很久。

两个孙子被召回京当天的夜里,沈府就被鸾鹰卫秘密围住,只进不出。

沈良承则在深夜时被急招入宫。

☆、第 18 章

萧栈幼时生活拮据、艰辛,虽然后来做了皇帝,但小时候身体的亏空仍是补也补不回来,每年一入冬就会咳喘不止,近年来更是严重。

前些时日亲自去祭天,一个多月的行程已是勉强支撑,回来之后就卧床了,朝政的折子一律都是端到床前处理。

沈良承站在初冬的寒风里,看着萧栈寝殿的门。

门窗中偷出来的昏黄的光线,让人看着就觉得暖,但寂静得连树叶落地也听得见的寝殿却只让人觉得孤寂。

沈良承就这么站在门外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了。

萧栈靠坐着,腰后垫着两床软被,身上盖着锦裘,地中间的火盆烧得正旺,一室温暖包围着,却在沈良承掀了棉帘子进来的时候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又是一阵低声的咳嗽。

沈良承在门口缓了一会儿,待身上凉气散了,才走过去:“皇上……”

萧栈又压抑着咳嗽了几声,才坐直了,指着身边的小脚踏让沈良承坐下。

然而等沈良承坐下了,两人却是都没有出声。

殿内的安静里,只剩轻微的呼吸声和火盆里木炭燃烧的爆裂声。

过了许久,久到沈良辰几乎觉得萧栈是睡着了,才听见他低沉的、有些含混的声音问:“老师,你不打算跟朕解释吗?”

沈良承抬头看着萧栈,想了想,而后轻声道:“皇上想听真话还是想听你要听的?”

“……”

“没什么好解释的,皇上应该已经都调查清楚了吧,臣听说闵启元还在鸾鹰卫的私牢里待着,那不是人待的地方,他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了,给他一个痛快吧!”

“……”

“……”

“老师,为什么你也叛我?”萧栈语气十分伤心,连称呼都变了,仿佛还是当年那少年。

“……”沈良承摇了摇头:“臣没叛过皇上!”

“那你为何救那个孽子?若不是拜他们母子所赐,我那十几年怎会过得那般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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