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钩儿天生凤眼,眼角上挑,顾盼间流光闪动,更是难得的美人。
桂姐儿推着月钩儿坐到了齐强身边,看了看正陪着李四勤喝酒猜拳的吴姐儿和李银儿,眼中带泪,坐到连震云怀中,泣道:“负心的贼,叫奴想死。上年十月里梳笼奴时,说得什么话?只说天上见了雪,就接奴家里去,如今雪融没了,春花儿都谢了,你方才来,你若是再不来,奴的命就想没了。你说,你可是有了新相好了?”
连震云笑道:“我何尝有新相好,不都是坛里的事儿忙么?”低头在她脸上香了两口,“有贵客在,还不赶紧把泪抹了,叫人笑话。”
桂姐儿说的原是窝盘连震云的惯话,又知晓连震云的性情,不敢纠缠,赶紧破涕为笑,给连震云倒酒,再见得连大河送上来的三匹闪缎,两支金钗,越发撒娇撒痴,奉承连震云,讨要他腰上银穿心金裹面里的香茶木樨饼儿。
齐强见得这桂姐儿行事,便知是连震云想买回家里做侍妾的,笑搂着月钩儿道:“等你姐姐进了门,我也把你接回去可好?”
月钩儿虽是未开脸,行当里的规矩却是学了十足,比桂姐儿更会抓人,知道嫖客的话不过是当面光,双手捧了一盅酒儿到了齐强嘴边,笑道:“齐大爷既是这般说,奴就等着了。”齐强哈哈大笑,香了她一口,催着要月钩儿再唱曲儿,月钩儿模样身段原是这一街上拿尖的,平日里被客人捧着,自不肯让人事事顺意,只是窝在齐强怀里娇笑。
那虔婆见识精明,看着了连震云想让齐强梳笼月钩儿,先开口笑道:“我们家月钩儿从小养得娇贵,生来又腼腆,除了开席头曲,不对人乱唱的。”
齐强一笑,从怀中摸了十两银子放桌上,说道:“这些不当值甚么,且给月钩儿做脂粉钱,明日再送几身织金衣裳。”月钩儿连忙站起谢了,虔婆笑眯眯收了钱,叫月钩儿下席来唱。
她年岁不大,声音柔亮,别有风味,独个儿唱起来竟是比开先和桂姐儿双唱更fēng_liú俏丽,乐得齐强连连叫好,亲下席去将她抱了上来,抱在怀中调笑,又知她会叶子戏,打双陆,连忙叫上牌具,和她玩作一团,又是亲嘴又是咬手,好不快活。
连震云和李四勤早见过他这样子,自顾自和相好调笑取乐,待得吴姐儿和李银儿下场唱了曲儿回席,众人一起喝酒时,月钩儿笑着敬了连震云一杯,“好姐夫,什么时候带姐姐家去?也给个准话儿。”
齐强大笑着捏了月钩儿脸蛋一把,“小油嘴儿,这般想你姐姐进门做妾?嫁进去了,可没有现在快活自在。”
月钩儿在齐强唇上咬了一口,也不管桂姐儿连连话,娇笑道:“连大当家府里还没当家奶奶呢,奴的姐姐进门了,自然还有快活日子过。”又撒娇道:“齐大爷家里的当家奶奶可利害?若是利害,奴可不敢家去。”
齐强哈哈大笑,“我家里现下的当家奶奶是我妹子,你爷我就等着我妹子说媳妇呢。她自然不会耍那些大妇的手腕子,你大可放心。”
月钩儿惊笑道:“竟是姑奶奶当家?难不成爷纳妾进门也要姑奶奶点头?姑奶奶定是个利害人,嫁的可是清河人?”
连震云皱了眉头,桂姐儿心里计较,赶着搭话儿道:“齐大爷联的是清河县那门贵亲?说给奴们听听,说不定是混过面儿的呢。”吴姐儿和李银儿也跟着凑趣,催着齐强亮底儿。
齐强被月钩儿灌了一回酒,笑着道:“我妹子可是个贤惠人,半点也不利害的。她就是你们清河县陈大人的夫人。”
四妓齐齐惊呼,桂姐儿瞟了连震云一眼,笑道:“若是论这位夫人,果真是贤惠得紧,奴家行当里的姐妹们都说,若是守着规矩,正正经经抬进门里做妾,遇上和这位夫人一般的当家奶奶,必是容得下的,也不枉我们平日里在天妃娘娘面前烧的香了。”
第十五章县后街的桂姐儿(中)
月钩儿亦是笑道:“齐大爷竟是县大老爷的大舅子,奴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说话间,虔婆也听着消息,赶紧上来磕了头,敬了酒,重开宴席,再整佳肴。
吴银儿和李银儿站起给齐强敬酒,吴银儿换了银盅大碗,一口喝了,笑道:“奴虽没见过夫人,但容奴猜猜,夫人私下里定是个爽快人,对那许寡妇也算是有怨报怨,有情容情,夫人必也是个海量的。”
这会便是连震云也笑了起来,李四勤抱着她笑道:“俺的姐姐,你只当天下人和你一样,三坛子灌下去,连个屁都不放罢。”
虔婆立意要奉承齐强,暗暗给月钩儿使了眼色,月钩儿见得齐强人品fēng_liú,有钱有势,乐得被他梳笼了,也好寻个靠山,越发把手段拿出来,齐强见她可意,笑道:“今儿我就在你房里歇下了,你可不要怕羞。”
连震云和李四勤皆是大笑,虔婆连忙上来恭喜,叫丫头们去布置新房,铺红插烛,连大河也不需连震云递眼色,上前送了头面首饰、尺头段子以作梳笼之资。
正热闹间,外头私窠子里的人急急报了进来,抹着汗儿结巴道:“齐……齐大爷,齐姑奶奶……来……来……”
他话还未说话,齐强、连震云、李四勤都唬了一大跳,一把推开怀里的姐儿,急忙跳起,胡乱整理散乱的衣襟。屋里的虔婆、姐儿也慌成一团,不知如何躲避,李四勤一边系腰带,一边恼道:“这地儿是她能来的么?外头黑灯瞎火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