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片灰寂。
他也不再多说,盯了片刻,转身冷声下了吩咐,“带下去,责二十杖,送去浣衣房关着,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
言毕,启步离去。
·
二十杖。
皮开肉绽的疼痛渐渐消逝,浑身的力气都似乎伴着疼痛流失了。她只觉得虚软,如置身于云端之间,仿佛稍一不慎就会坠下去。
张了张掩,眼前黑暗一片,四周弥漫着酸臭腐败的潮气。她不知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每一分动作都似乎牵动着全身的神经。脊背疼痛如裂,几乎每一秒都会疼得死去,动弹不得。
但她终究……没有死,终究是活下来了。
明明该庆幸的,可是她却觉得异常悲苦。头脑中的昏沉越来越盛,体内仿佛蕴藏了一团烈火,灼的她极度难过,四肢却又那样的冰冷。她努力睁着眼,看到熊熊烈火之后的白雾漫尽,看到白雾掩着的绰绰人影。
娘……
父皇……
心中的戚痛疯狂翻涌,仿若冰冷的海水覆过火海,将心脏凝冻成了冰。
大片大片的泪水涌出,她默声哭泣着,心痛如绞。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死在大火里,死在漫天的火雨中。
只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就这样不人不鬼的,没有尊严的活着。
如果能就这样死去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吧。
如果就这样死了……
她闭上眼,意识迷蒙而混沌,渐渐变得模糊。昏沉中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喧吵,有人惊叫,还似乎有人推搡。她很想推开,可是身体却没有半分力气,无休止的疼痛和寒冷缠绕着她,她呼吸断续,彻底坠进了黑暗之中。
·
整整一个月,慕容素的伤调养好了大半,也渐渐恢复了精神。
随着伤势的逐步好转,一些繁重的任务也逐渐加身——许是李祁景的命令,又许是负责照看的云嬷自作主张,她被搬离了艺女所居的住所,转而入住了浣衣婢女的房间。自那之后,等待她的再不是成日的训练,而是无数的脏衣布单。
浣衣的婢女不同舞女,虽同处后苑,供给待遇却如同云泥。乍然至此,于他人看来,她的境遇无异于贬黜,不禁教人心生怜悯。
好在浣衣的活计虽苦,做起来却并不难。每一日晨起晚归,还算得上充实平静。所居一室的几个婢女俱是性情温和,不像艺女那般争锋生事,很快便融入了氛围。
如此过了月余之久,身上的已逐渐痊愈。虚懒度日许久,慕容素也自知自己不能如此混沌下去。正当她正细索着该如何离开这座浣衣房时,未想竟这时发生变化。
这日清晨,慕容素一如往常,晨起将前一日浸透的被料滤透晾晒好。初秋的清晨,井水冰的彻骨,对方才重伤初愈的她分外吃不消。她方才完成了两匹,直觉体内一阵难过。
浣衣房的木门便在这时被猛然撞开。
慕容素吓了一跳,还不及直起身,几个粗壮的男人便已上前,不由分说捆住她的手脚。那些人野蛮而力大,她挣脱不过。触肤刺痛的麻袋当头罩下,瞬时便黑了视线。
第64章棋子
耳端有似有若无的叫喊咒骂,她只觉身体重重一沉,似乎被甩进了一辆马车。周身的颠簸使她晕头转向,几乎要吐出来。
走了好一阵,马车终于渐渐停下,遮覆视线的麻袋猛地被扬开,猝然的光亮让她一瞬有些不适,慢慢睁开眼,晃出一道策马而立的身影。
李祁景。
慕容素有些怔愕。
而接下来的一切却令慕容素大惊失色——
自小厮手中接过捆缚她双手的绳端,他猛地调头扬鞭,打马纵蹄而去。
那一阵拖拽猛然而来,慕容素几乎是踉跄着被拖到在地。疾蹄骏的行的飞快,一瞬带来的重力快而猛烈,她死死地扣住麻绳,鲜血刹那溢流而出。
火辣的疼痛瞬间倾灼,整条手臂都仿佛断掉了。她觉得胸口剧痛,如垒了千斤重石一般沉重,在马蹄溅起的灰土中丝毫喘不过气。心中被恐惧层层包裹,不由自主地惊呼,泪水一瞬流出来。
疾驰的马很快被勒住,李祁景策马回身,居高临下地打量。倏地,他扬起手,掌中的马鞭挟枫而下,径直朝着她的脸颊打去。
慕容素一惊。
马鞭的速度极快,惊愕之下已来不及躲避,她本能地闭上眼,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长鞭辉落,在即将碰触到她的前一瞬蓦地转了方向,最终却只落在她身侧的土地,击起一泼小小的尘灰。
“你怕?”静了半晌,男子的声音冷淡传来。
俯身望着她,他目光中有着轻鄙的嘲弄。
慕容素张开眼,努力仰头怒视着他。她的眼眶还残着余泪,黑眸泛着水光。明明是怒目而视,望及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李祁景冷讽地哼了一声,丢下了缚手的绳索,甩缰便要离去。
就在他行过她的身侧时,慕容素却猛地探出手臂,使劲全力,狠狠拽了下马尾!
吃痛的马一声长嘶,骤然变得癫狂。前蹄高扬,几乎险着将他甩下了马背。周侧的侍卫惊慌失措,迅速围拢过来。他怛然失色,掌中胡乱地一阵扣暗,勉力将将慰住了骏马。
她蹒跚着站起身来,肮脏的旧衣上拖曳着长长的血痕,甚至已经破碎,异常的狼狈窘迫。忽地她扯唇一笑,有着同他一斑的鄙讽,淡淡道:“你怕?”
“放肆!”
骤然一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