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何?他们之间的阻碍重重,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更何况,那个恼人厌的公主,已经死了。
她想,只要她耐心的等,只要她执着陪在他身侧,总有一天,他一定会爱上自己——
而她也以为自己已经等到了。
入宫两年,有关那位前朝公主,他从未有过任何提及。他甚至是不曾悲伤过的,除却那座被禁封的汝坟殿,再无其他痕迹。
而今她才明白,原来他根本从未忘记过。只不过是埋得更深,亦记得更深刻罢了——
“呵!”倏地一声轻讽,打破了少顷的沉寂,“你脑子坏掉了?和一个死人争什么。”
出口的是淇啸天身后的一个少年。
他年纪不大,大抵仅有十六七岁。淇啸天面色一冷,立刻低声呵斥,“住口!”
“本来就是。”少年似是没有听到,讽刺地拖长声调,话语懒淡,“姐,你还真是蠢得可以!这宫里的日子莫不是太闲了?你不想着怎么快些入主中宫,成日净跟个死人争宠,可是痛快?”
一个茶杯猛然碎裂在他身侧,淇玥的眼波猝然阴戾,怒骂:“谁叫你来的?滚出去!”
少年似乎毫不在意,嘲弄地嗤了一声,“走就走,本也不是我想来的。是父亲说你病了,让我过来宽慰宽慰。我还以为是哪般?谁成想又是因为那个死人,真是……”
“滚!”淇玥厉声尖叫,抄起临近的杯盏倚枕便一股脑地丢过去。
淇啸天面色青寒,铁着脸命令,“出去!”
冷冷讽笑了一声,少年转身便大步离去了。
少了冷淡难闻的讥诮,淇玥的情绪渐渐平缓。静了好一会儿,淇啸天低声安慰,“琰儿年少语直,话虽说的不大好听,但也不无道理。玥儿,而今你已位冠后宫,又何必再跟一个过世的女人多番计较?”
“不是的……”她漫漫低泣,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头的顾虑,“是祁景……”
“祁景?”淇啸天眉目紧蹙,愈发不明,“祁景又怎么了?”
如珠的泪渐渐止住了,回想起日久之前的一次会面,淇玥面露焦急,“爹!我怀疑……祁景他择选艺姬的噱头根本就是假的!他真正的目的,怕是为了给这后宫选宫妃!”
淇啸天一怔,“什么?”
她摇头,目光迷茫而涣散,低喃地的话语听着极似呓语,“他那天说,花无百日红,还说我会和那个阮美人一个下场……他怎会知道我会是什么下场?除非……”
心头的惧意愈来愈盛,淇玥突然下榻跪地,连声哀求,“爹,你帮帮玥儿,绝不能让祁景那么做!扳倒一个阮氏,已教女儿焦头烂额,一旦后宫充盈,女儿再想登后位可就难了!何况倘若祁景得势,对淇家也是万分不利的!”
如若敬北王府所出的艺姬入宫为主,敬北王必然得势。届时对淇家之危,他自然心知肚晓。淇啸天微一沉思,“你是从何得知此事?又有几分把握?”
淇玥轻轻垂眸,“无论是否是女儿多心猜疑,防患未然总是好的。玥儿烦请爹帮帮女儿,还望爹能替女儿出谋划策。”
“你放心。”淇啸天沉声道:“这大凉的中宫后位,只能是你的,其他的人……”沉冷的目光猝然变得阴森。
淇玥默然不语,低垂的阴影掩住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终于安下心。
第60章凤台
无论淇啸天心中有怎样的筹谋诡划,都毕竟鞭长莫及,万触不到这座王府后苑的艺姬。
对于未来的前路,这些身份低下的女子们显然比淇啸天更想知晓。然而随着入府的时间愈久,她们的心情便愈是忐忑。毫无盼念的日子消退了初入府门时的热情,纷纷化为消极的颓靡。
这种状况持续许久,连云嬷都发现了异象。经过几次斥责,她讶然发觉不禁毫无作用,反而每况愈下。慢慢的,云嬷也不愿再多加劳心,索性遂了她们的意愿,任其敷衍度日。
直至那日傍晚,当凤凰台召的命令一布,后苑所有的艺女们几乎瞬时沸腾了。
接下去的几日后苑中的氛围有种空前的高涨,迥异于近段时日的萎靡颓唐。众女晨起晚归,按时训练,每个人都是异常的神色奕奕,甚至更甚于初时的抖擞。似乎这数月以来的辛劳,都只为迎这一刻的到来。这般氛围一直延续,直至凤凰台召的前一日。
这一天下训,慕容素早早回到后苑,一入苑才发觉并没有人。一向严厉的云嬷首次破例,特许艺女可出府半日,出街购选所需的粉黛衣饰,为复一日的召见做准备。
难得空闲,她趁着无人,敛了唯一的粗布舞衣,行至浣衣房认真洗拭干净。完毕后又去厨房讨了磨刀的砂石,将那柄粗陋的木剑打磨得光亮。待一切完成,天色已然月上中庭。
再回到居所,已有数名艺女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归。见她抱剑归来,默契地敛住了谈笑。不多时,一身瑰艳的沈妙逸信步踏入,望见她怀中的木剑,轻鄙地讽哼一声,转身回了室内。
她视若未见,径直步回了自己的房间。方一踏入,顿时怔了一怔。
室内有一女子,端坐在梳妆案前化妆描眉。一身长纱曳地,尤若置身云端。
许是听见声响,她一瞬回头。
竟是徐韶冉。
脂粉均匀,朱砂扫唇,黑发托映脂肤,衬出姣美的一张面容,丝毫不复平日那个唯诺苍白的女孩。
“姑娘,你回来了!”见她归来,她立即起身,崭新的轻纱羽衣裹着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