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个是什么?”王赫远指着俞静雯的最后一张画,朝李焱问道。
“这是……”李焱左瞧瞧,右瞧瞧,“碎骨头吗?”
黄玉良一惊,让王赫远把画拿好,倒退出数步再看。
的确像是骨堆的一角。
常明瑾连同族中的术师,对七座狐尾石像的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九粒灰烬做了最后的净化,然后亲手将其扬灰黄河,落入水中的一刹再以大方违术对其施加隐藏,藏在与黄河相对的空中,禁锢于“被水流卷走的一刻”,以确保永远不可能被人找到,永远消失于人世。
常明瑾看着往东方流去的黄河,总算是又了结了一件事。他忽然的就想起姥姥胡美红在他出生那时,以龟甲卜文求得的天意。
从身世来看,混血半妖无疑是“凶”之九数,尤其是常家的先祖凶兽。根据常家的秘录记载,是古时对这条巴蛇献祭了大批少女,蛇性贪婪而 y- in 靡,这些少女怀了妖蛇的子嗣,才有了常家这一脉的半妖。
他时至今日所行之事,所谓的“吉”,那大概也只能被称作命数。
“明瑾!”身后不远处,赵志德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喊道,“阿姨打电话来了,说有急事找你。”
是了,这命数,就是这个男人。
赵志德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却拥有着最不可捉摸的一种力量。
他被梦貘寄生了。
梦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场所”,在那里可能会发生任何事,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不可能掌握梦境,严格来说,所有进入梦境的人都只能“观看”。而唯一能对梦境产生影响的,就是生活在梦中的貘。
那是一种没有实体的j-i,ng灵,只能于梦境得见,经过众多口述描绘,才流传下梦獏的形象。即便如此梦獏的形象也没有全然统一,大多符合似猪、穿山甲、食蚁兽,口鼻较长,身体无毛无鳞甲等,体积及局部纹案皆众说纷纭,也有“梦獏制造了自己的形象”的说法。梦獏不分善恶天性,历史上有干扰宿主,使其长期做噩梦,以让自身饱腹的例子,其后果最严重者便是j-i,ng神崩溃。
赵志德当然不知道这一只梦獏是何时何地开始与他共生,也不知何时何地会离开。但随着对这奇异生物的研究,可以确定的是它之所以需要宿主,是要随着宿主的移动来捕获更多的“食物”。
这食物并不是传闻的“噩梦”,而是梦境中出现的j-i,ng神能量,只是噩梦的恐惧情绪最为强烈;如果没有产生能量的宿主及相关载体,梦对梦貘就没有意义。只要身处赵志德周遭一定的范围内,噩梦、以及在梦境暴露的恶意、甚至以梦为媒介的咒语都可以成为梦貘的食材。某种程度上来说,赵志德也可以凭借梦貘“进食”的动作,达到从梦境破除周遭的幻术,看清现实。
常明瑾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三十出头,算不得多年轻了,但是一脸的天真,或者说幼稚,再或者说愚蠢。常明瑾也不知道是那只梦貘就喜欢这梦幻少女般无暇的心灵,还是吃掉了这个男人所有的市侩油滑;总归是他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堕入魔道,大概主要原因就是这只梦貘也将他的恶念都吃掉了吧。
“你……”赵志德不由得身子一冷,缩了缩脖子,“你眼神怎么那么温柔啊?你别这样,我害怕……”
常明瑾瞪了赵志德一眼。
正是因为这只神奇的梦貘之故,才为常明瑾带来了诸多可行,就比如这一次的七尾狐石像。
如果说是一个活着的人,尤其是修法习术的魔道之辈,要将其毫无防备地硬生生拉入赵志德的梦中,那还真有点难,但是像那种只有魂魄的,反而最合适。
常明瑾先是封锁了常家禁地,那里原本是禁锢巴蛇怨魂的场所,七尾狐怎么也及不上上古凶兽,一时间就算解开全部的封片也难以逃离;而就在解开封片的同时,那怨魂就已被拉入梦中,将解封一刻看到的所有场景在梦中还原,他集合了魂魄,以为已经完整施展了“描骨画皮”重生,但其实根本没有丝毫的血r_ou_实体。
他发现这不是现实的时候,已经晚了。
长达千余年的怨恨,这无与伦比的纯恶,正是梦貘不可放过的美食。
留在现实中的石像,就如常家禁地中的巴蛇遗骸一样,成了空无一物的石头。
“我妈没说是什么事?”
“没说,就说你又惹事了,让她烦死了。”
“赵志德,你是皮痒了吧?”
回返常家老宅,常明瑾和赵志德一进屋,就看见常父在一边给胡二娘剥核桃,常明瑾的小外甥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也拿个小锤在砸核桃。
常父给赵志德使了个眼色,赵志德一看胡二娘面色不善,赶忙上前抱起小外甥和板凳,跟常父一块收拾了核桃出屋去了。
胡二娘皱着眉,把桌上的手机递给常明瑾,常明瑾接过来一看,是大姨,也就是樊华的妈发来的照片。照片上小表弟胡彦双眼似是被人挖去,血淋淋的两个窟窿,模样甚是可怖。
“是不是你干的?”
常明瑾轻蔑的笑了下,“那是他活该。”
“你这么干,让胡家的其他亲戚怎么想?我要怎么说?”胡二娘似是动了怒,一贯冷静的语调都提高几分,“就说是我让你干的?要图谋胡家的家产吗?”
“我没有直接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