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在夸奖他嘛!
张含激动不已,但他还是谦虚的摇头,“陛下过奖了,奴也只是侥幸……”
李晖可不相信,他示意侍从拿了把弓来,对张含道:“来,给我看看你的箭法!”
“我让人在对面那颗树上放一只兔子,你站在这里能不能射中?”
兔子放在树上虽是静物,但两边距离有四丈远,且又是这样的黑夜,眼睛看东西都是模糊的,说起来简单,但考验的就是眼力。
张含信心十足的点头,“奴且试一试!”
李晖忍不住扬起嘴角,“好,你要射中了,我就赏你一个正七品的骁卫中侯!”
“这样你回家去就能得一个表字了~”
最后一句,李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张身无官无职能来参加今日的行猎,靠的就是淮安侯府的名头。
作为未来的淮安侯,一个正七品的官职对于他来说无所谓,但能在陛下面前表现自己,并得到青睐,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朗声道:“谢陛下隆恩!”
李晖笑眯眯的站在一旁,其余诸人或站或立,观看这场考验,有的人还悄悄的交头接耳,讨论着其中的技巧。
张含深吸口气,然后拉足弓,他屏住呼吸,双眼紧紧盯着树杈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好一会儿都没动静,人群有些不耐,交谈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啪’的一声,他松开手指,羽箭飞驰而去,树杈上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有侍从跑过去拾起来捧给李晖看,“陛下,射中了!”
“果然好眼力!”李晖不住的点头表示赞赏。
“就是我年轻时也做不到如此!”
“行吧,等回长安城你就去骁卫报道吧!”
“谢陛下!”张含被夸得脸都红了,握着弓的手都不知该怎么摆。
人群中有人打趣道:“既如此,咱们就得改口叫张中侯了~”
世子自然比中侯尊贵,但这个中侯是陛下赏的,也算是张含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大家这么叫张含并没有觉得不高兴。
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从小身体羸弱,父母时常担忧活不了,所以才学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今日能得到陛下的夸赞,我手上累积的伤口都不算什么了~”
既有少年郎的开朗活泼,有一个侯府世子的沉稳大方,众人对张含都心生好感,纷纷觉得此人可交。
李晖尤其赞赏,从第二日起,只要去狩猎都把张含叫到身边,又引来了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
……
营地早有人抬了几十瓮美酒来,郎君们跑了一天,肚子里的酒虫都被唤醒了,再加上篝火上冒着油花‘滋滋’作响的烤肉,真是馋的人咽口水。
因李晖早就发过话,今夜大家不必拘束,随着性子来就好,众人虽不敢真的展露本性,但也确实随意了许多。
一个个盘膝坐在草地上,你搂着我,我靠着他,树林子里都回荡着划拳的吆喝声。
三郎跟崔贤亲自烤肉去了,四郎抄着手左看看右瞧瞧,被两个郎君掰手腕比赛吸引住了目光,跟着围观的人群喝彩。
李晖正在跟几位亲近重臣说话,无意间就看见二郎随意的盘膝坐在一堆篝火旁,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火光映照着他的半边脸颊,寄奴就依靠在他的身边。
明明他在跟弟弟说话,但李晖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孤独,好像被其余人的喧嚣撇弃在外,他的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些不忍。
李晖示意吴敏叫二郎过来,二郎微微抬起的脸上显然很是惊讶,眼里还有些忐忑不安。
他拉着弟弟走过来,恭敬的作了一揖,“父亲……”
“嗯……”
李晖指着篝火上不停翻转烘烤的整鹿,吩咐他道:“平山王几位都是你们的长辈,你亲自去切鹿肉来!”
“陛下使不得,燕王身份尊贵,如何能为我等亲自动手……”
平山王忙推辞,李晖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好了今日不分君臣,他是晚辈,做些事又有何妨?”
平山王等人不好再拒绝,纷纷躬身对二郎道谢:“有劳郎君了……”
二郎在听见父亲的吩咐后,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双眼也仿佛被火光点亮了,欣喜雀跃中全无刚才的颓然,他朗声应是,转身就看见寄奴开心的冲他挤眼。
父有命,子代其劳,虽是去切那油腻腻的鹿肉,但能亲自为为长辈们做这些事,父亲也是在暗示他,他很信任自己……
庖者把烤好的鹿肉放在木板上,放了些装饰用的鲜花,然后抬到李晖跟前。
烤鹿肉的气味和韭菜蒜泥酱的特殊香味弥漫开来,引得人食指大动,众郎君们都被吸引而来,二郎手里握着锋利的匕首,父亲和长辈们指哪里他就切哪里。
他围着烤鹿团团转,一旁喝着蛇汤的三郎几人却露出羡慕的表情来。
吃肉怎么能少了酒,寄奴颠颠的捧着酒壶来,向父亲请示:“阿耶,我今日什么都没做,比不上在座诸人辛苦,既如此,我便给大家斟酒好不好?”
今日的行猎本就是一种增进君臣关系的活动,李晖怎会拒绝,他笑眯眯的直点头:“好,那就交给你了!”
接着他环视一圈,豪爽的发话:“把他们都给我灌醉,谁坚持到最后我就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