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怕是江氏听了那些个听风就是雨的长舌妇的话,误以为牛小六饿晕过去了,这才带着白粥赶过来的。
只是这妇人们的话哪能信啊,再加上这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传到最后就彻底变了味了。
江氏看着众人的表情这也反应过来,不禁松了口气,也不生气,只笑道:“这帮人还真是...”
围观的众人们也笑了,林大伯听明白事情经过后,便也厉声训了句:“有些事没弄明白就别瞎说,自个都管好自个的嘴。”
众人这才讪讪地笑着忙应好。
但悠然还是看得清楚,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听林大伯的话,却还是有个别人偷偷撇嘴翻白眼的,可见得还是有人拎不清的啊。
林大伯见众人应下,这才又对着江氏道:“既然都拿过来了,便给这小六子吃了吧,然后你再顺道去他家看看,免得真饿出事了。”
他家里还有四个大大小小的弟妹呢。
江氏听闻利索地点头应下了,将手里的白粥交给悠然,顺道让她就别跟着去了,旋即便转身离开,去了牛小六家。
牛小六听见林大伯这么一说,立时泪如雨下,呜咽不止地看着江氏的背影。
他知道江氏这一去,他家估计也不用再饿肚子了。
林大伯见牛小六痛哭流涕的模样,自己走了过去将他手上的绳索解开了。
接着又沉声道:“这做人,不管多苦多累也不能跟偷这个字搭边,懂的吧?有事你可以尽管来找叔,叔这个村长是为什么当的?!啊?!”
牛小六只顾着点头,依旧哽咽不止,可见温饱的重担是真的压垮他了。
悠然见状也忙上前将白粥递给林大伯,林大伯接过又塞到了牛小六手里。
“行了,吃吧,吃完你就老老实实地跟蒋家的道个歉,但这事你也别想这么容易就完了...”林大伯又板起脸来道。
牛小六接过白粥,小心翼翼地捧着,一脸狼狈地对着林大伯道:“这事是我错了,你们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就是别为难我小弟他们,他们不知道我偷粮食的...”
他这会是真的后悔,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想岔了,想偷粮食去了。
这偷粮食可大可小,重则一家逐出村子里,轻则也要赔付几倍的银子啊。
至于被打一顿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腿被打断了,别人也不会帮他的。
只因是他先偷东西在先的。
牛小六想起后果,这会子真是战战兢兢的,怕的不行。
林大伯却是没有说话,等待后果宣判的滋味是最难熬的了。
看着牛小六脸色越来越苍白,觉得这个教训他是记下了,林大伯这才终于肯收手了。
林大伯也不回答他,只是对着围观的众人询问道:“你们说说,他这是怎么办好?”
见着林大伯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众人不禁纷纷开始笑道:“自然是您说了算,您的为人我们还不清楚吗?由您做主最公道不过了的。”
其他人亦是附和地点点头,你一句我一句的赞同道:“就是就是,您看着办就是。”
倒也不是他们拍马屁,只是因为林大伯的确为人公正公道。
林大伯对于这个结果没有意外,思绪片刻后,便又让人去询问了一下在屋子里安慰被吓着的孩子蒋嫂子。
问问她想怎么处置。
几个妇人自告奋勇地要去询问,林大伯点点头,让她们去了。
不到片刻妇人们就又出来了,结果得回来的消息却是蒋嫂子说,她知道这没粮的日子有多难熬,他这是一时想岔了,就不追究了。
众人纷纷咋舌,感慨蒋嫂子的为人也是心胸开阔的。
林大伯却是开口道:“行,蒋家的心善,不追究,但我却是要罚你的,牛小六你就说你受不受。”
牛小六捧着白粥正在愣神,似乎是还沉浸在蒋嫂子说不追究他的惊诧里,被林大伯一问,立时点点头,应道:“我认,这事是我错了。”
众人看见牛小六脸上的真诚跟羞愧,都纷纷嘀咕到,知道错了就好。
身旁的秦桑却是低低地对着悠然道:“你家这位大伯父是真真了的,也是个大善的,他这是给了这牛小六一个悔改的机会。”
悠然点点头附和道。
秦桑是个通透的,悠然也是,自然也看得出林大伯在给牛小六机会。
好在他也没让林大伯失望,愿意承担错误,若是他嚷嚷着蒋家都说不计较他了,便不肯承担错误,那么他在村里的名声也算废了。
往后也没人敢再信他,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的。
林大伯见状满意的点头,又开口道:“既然这样,我就罚你两板子,再守祠堂一个月面壁思过,并且在这段时日里,祠堂里的打扫也得你负责。”
别看这两板子轻,要知道祠堂里打人的那个板子可是挺有份量的,这两板子下去,也是疼的够呛的。
再者这牛小六也没有偷成功,粮食还在一旁呢。
牛小六一听,连忙点头应下了,在他心里提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只要不是将他赶出村去,他什么都认了。
林大伯见他答应的爽快,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连带着眼角的皱纹,都多了几道褶子,只听见他后来又道:“至于饭早晚两顿,就不从共中出了,我包了你这一个月的粮食,你...好好在里边反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