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俞志平过来只打算看荣胤是否有漏洞可捉,他也没有料到这当中还存在过这样的转折。
俞志平是俞氏的亲哥哥,他这么说当然不会有假,如果凌晏的确是来求助荣胤的,那么俞氏不光是间接害了凌晏一把,还间接使得长缨背负骂名颠沛流离了四年!
她确实死有余辜,只可惜死的太早了!
“你还有没有问题要问?”他说道,“你要是不想出去,我帮你问。”
长缨环臂望着地下,静默片刻道:“我暂时想不到什么,我坐会儿,你先去吧。”
杨肃轻拍拍她的背,起了身。
俞志平知道的也就只有那么多,杨肃正面侧面地盘问,没有再挖出新鲜的东西。
长缨回到府里已是晚上。
天上明月朗朗,在石阶上停了停步,她才又进院。
饭后在院里消食的秀秀伸颈望见,走出门来,却又看到她进了院门。
“姑娘这几日似乎很多心事。”盈碧同望着正院方向,轻声说。
秀秀也看了出来,长缨回京之后到现在,经常会有为心事烦恼的时候,但最近一些日子又特别明显。
“是不是因为快大婚了,所以紧张?”盈碧道,“要知道从前姑娘并不打算成亲的,是王爷费了好大力气才获得她的心的呢。”
秀秀看了眼她,又转向正院,半晌道:“铃铛不会的。她那么有主见,绝不会没有信心就去做一件事。既然有信心,她就不会患得患失。她与王爷早已交心,怎可能还会紧张大婚呢?”
即便是有,也不至于令她紧张如斯。
“吱呀”
二门下院门响起来,吴妈端着托盘,径直往正院里去了。
秀秀道:“你帮我拿件衣裳来吧,我也去看看铃铛。”
吴妈进了房,见长缨默立在帘栊下出神,放下汤碗走过去道:“我炖了老鸭汤,您喝点儿。”
长缨退身在榻沿上坐下,接了汤,却又半日送不到唇边。
“怎么了?”吴妈躬身问她,“看您这几日都不痛快似的。”
长缨把碗放下:“我今儿和王爷审了俞氏的哥哥,他说,姑父出事那天夜里,曾经着人去过大将军府。是俞氏出于私心把荣胤给算计了,结果没能去成。”
吴妈听她细细说完,吃了一惊:“那俞氏这么大胆?”
“我现在才知道,俞氏为什么会被荣胤狠心夺命,我还以为他本来就是个薄情之人。”
长缨轻轻摇头:“到如今为止,很多关于当年的线索在不断涌出,可是我反而变得有些害怕了,姑父在我失踪期间凌晨去见过荣胤,你说他当年在通州究竟遇到过什么?”
吴妈失语,她问:“您去问过大将军么?”
“问过。”长缨道,“但他只是一味让我退出朝堂,离开京师。还说他和我姑父的心思一样,身边人都太平就感到心满意足。我再问他别的,他就矢口不语了。”
屋里静默下来。吴妈沉思半日,说道:“如果大将军知道内幕,他为什么不说?当年您是怎么背着这锅出凌家的,他也不是不知道。
“为了这个罪名,您可是差点死在了唾沫星子里!倘若真有那份体念之心,又为何不还您一个清白呢?”
说到当年,吴妈仍然激动到话音颤抖。
倘若长缨原本就是一路苦过来的,倒也罢了,至少是抗过打击,要知道当时的她是锦绣堆里爬出来的,陡然之间从云端跌落地面,那打击谁受得了?亏得凌家没把她性子养坏,她还能坚强挺到如今。
长缨望着地上砖缝,也没有说话。
凌晏的死的确是压在她心口的一座大山,哪怕她如今与凌渊能够毫无芥蒂地相处,哪怕她也能答应杨肃与他成亲企图给自己一段圆满人生,可这是她的心结,是她的夙愿。
凌晏的事不水落石出,哪怕她能够富贵终生,她到死也不能闭眼。
“我如今觉得,如果他肯告诉我真相,让我弃官丢甲我也答应。”
喃喃的声音轻敲在静谧的夜里,一个字一个字那么清晰。
秀秀立在房门下,扶在门上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
少擎因着长缨这几日在卫所呆的时间少,大清早先拐到了沈家。
长缨辗转一夜,早起还有些无精打采,在园子里见了他,并把去过通州的事简单说了说。
五爷不知来历,凌晏的事如今也扑朔迷离,冯家现在也揣着一堆秘密,长缨觉得自己也越发疑心重,俞志平交代的那些事,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跟少擎提及。
少擎却没有把通州这边当回事,当初在湖州,长缨就让他去通州查探过,能不能有什么线索,其实他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两人说了会公务,又吃过吴妈亲做的早饭,少擎就先出了来。
秀秀在二门下唤住他:“少擎。”
……
荣胤这几日都在卫所,原本挺清闲一个的龙虎卫,因为他大将军的到来,一溜武将都跟着起早摸黑。
护卫来送讯说少擎约他吃茶的时候他正在与徐澜等主将研讨新的应战阵形。
下衙更了衣,他到了西湖楼,少擎在包间门口迎他:“荣叔大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