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曲一完。孙巧巧就喊了一嗓子，“今日就到这里了啊。”
邻里骚动了片刻，到底嬉笑着慢慢散了。
只里长孙友根背着手慢慢进了院子，然后吃饭的时候，跟孙耀庭和唐芳年两个推杯换盏，好好地喝了一回酒方回。
这老头平日里很少登别人家门，矜傲着呢，今儿来这是极给面子的了。
孙巧巧看爹娘两个乐得什么似的，也觉得蛮逗的。古代的宗族势力极大，很多时候宗族基本替代了县一级以下的行政管理。看爹娘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这会儿孙巧巧是有那么点感触了。
晚饭她是真的熬着只吃了一口饭，几口青菜，肉菜是一筷子没伸。
碍着家里有客，倒没被说嘴。
吃过饭，家里灯也不点，就着天上一轮明月，在院子里乘凉。
孙冉冉麻利地烧了艾草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地赶蚊子，孙萧萧拨弄他的二胡在进行保养。
孙爹和唐芳年两个在凉椅上说话，柳氏收拾干净碗筷出来以后，唐芳年就到了孙巧巧这边儿来了。
他手里袖着笛子，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了。
孙巧巧倒没想到他竟如此执着。那曲子难不成暗合了他的心境？一个孤独寂寞，渴望被了解的男人？
“奏笛也是需要心境的，我现在懒洋洋地不想动。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试着合奏合奏。”孙巧巧倒也不是特别的拒绝，但是不合作的态度已经摆在了脸上。
唐芳年竟然不在意，“先合一合，等来日你有心情了，再好好奏一曲。”
这倒好，来日的行程都约好了。
孙巧巧摊手，她还能说什么呢。
合奏的时候，最麻烦的地方，就是明知道曲谱，孙巧巧还不能提。
她只能把两段曲都奏了一遍，然后把如何穿插曲谱跟唐芳年说了说。
这样其实没法子用几句话功夫说完，偏唐芳年竟然十分厉害，记忆力好的不得了，竟很快就能合上来。
两人合奏两三次以后，就一点差错都没了。
在此期间，孙冉冉跑过来还没坐稳，就被柳氏叫过去了，之后再没来打搅。
孙巧巧回过味来，再看唐芳年，就有点发窘。唐芳年倒只是笑，没什么特别厌恶的感觉。
第5章 送送唐先生
这倒让孙巧巧对他印象好了很多。毕竟自己现在是个白胖子，而且是大白胖子……所谓一胖毁所有，哪怕五官还可以，胖了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正在尴尬的时候，孙冉冉忽然哼唱起来那首采莲曲。柳氏就问，“这是哪儿听来的曲，很好听啊。”
孙冉冉指过来，“是姐姐教我的。”
孙巧巧想也没想就指着唐芳年，“唐先生写的词谱的曲，我只是个传递人。”说完自悔失言。
这种东西，随便编个理由说哪里听来的就好，推给唐芳年干嘛。万一唐芳年说漏了嘴……她又想起来，下晌在唐芳年面前，她忘了自己应该是不识字的……
孙巧巧暗恼自己怎么出了这么多漏洞。
她拿眼睛剜唐芳年，一旦有不利的言辞蹦出来，她一巴掌下去好几十斤力，非得让唐芳年尝尝苦头不可。
唐芳年竟笑着点头，“我也是听来的。这诗作乃是大家手笔，若是知道出处，必要去拜会一番。”
诗词之类的家里人没什么人能懂，都只是笑笑。
然后唐芳年也没多呆，站起身告辞了。
孙爹就道，“萧儿去送送唐先生。”
唐芳年忙道不用，“月亮很大，路上明晃晃的，我一个人回去就使得。”
孙爹只管说万万使不得，执意要送，孙萧萧也已经站起身到了门口。唐芳年便也不推辞了。
柳氏忽然又道，“巧儿也去送送唐先生。”
诶？孙巧巧瞪大了眼睛，孙爹也一脸不解，倒是孙冉冉抿嘴笑，“是啊，姐姐你不是要减肥吗？正好多走走。”
柳氏欣慰地笑，这是一个多么不惹人怀疑的理由。“嗯，是该多动动，快些去。”
话都说到这里了，孙巧巧还能怎么办，只得起身跟着。
等过了村里，三人还要沿着莲花湖转几百米，这路上就没什么人了。
孙萧萧一个人忽然就走到前边去了，手里扯了一截柳枝，东边抽一下西边打一下，倒是很惬意。
孙巧巧特意落后唐芳年半步，一路看着荷塘月色发呆。
唐芳年保持沉默，但他步履舒缓，衣袂飘飘，看得出来，心情似乎也不错。
“你在哼什么？”他忽然问。
孙巧巧吓了一跳，刚刚哼了什么吗？“哦，幽灵公主的……嗯，就是随便唱的。”这么猝不及防，差点把主题曲三个字抖漏了出来。
孙巧巧只差捂住嘴了。
唐芳年似有所察觉，轻笑，回头扫了她一眼。
他那星光一般的眼眸，还有那在月色下半明半暗的脸颊，竟说不出的俊美……一下子击中了孙巧巧的心。
这回她是真捂住了嘴。之前没觉得唐芳年多帅，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难以欣赏古人的美感。这会子……这会子，竟忽然心如擂鼓，仿若要从腔子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