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宾客当中,有一人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对新人,那人眉间有一抹红痕,身着墨黑交领劲装,外面罩着一件朱红纱衣,冷冷清清地站那儿也不说话。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谨之惊疑地发现,除却眉间红痕,自己竟与那人长相一模一样,不仅如此,甚至他们的思想及情绪都是相通的。
‘他’在生气,‘他’想把新娘抢回去藏着。
不知从哪儿刮来的邪风,专门怼着新郎新娘吹,红衣新郎抬手为新娘挡风。
待风停息,新郎头发被吹乱,新娘盖头被吹落,顾谨之赫然看见那新娘便是孟溪的样子。
盛装打扮下的她更好看,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与他平时所见有些不同。
顾谨之心里不舒服,孟溪该嫁给他的,怎么能被别人娶走,真是合了‘他’的心思,要把她抢走才好。
梦里不知身是客,他好像是个局外人,满堂宾客包括新郎新娘没一人看得见他。
正欲弄个明白,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混乱中也不知被什么咬了一口,再一转眼,又回了飘渺的云海间,只是那云海间再没看见孟溪的身影。
心脏像被什么给桎梏住,郁郁着喘不过气,醒来时,神思清明之后,才发觉自己做了个这么奇奇怪怪的梦。
他不是靠在床侧么,什么时候睡到床上去的,孟溪呢?
顾谨之从床上起身,发现自己衣服也被脱下来了,身旁还搁着许多支花,是之前孟溪送给他的那种红花,与梦中所见一样的花。
他衣服也没套就下床去找孟溪,他以为她没打招呼就走了。
屋外雪已停,孟溪正蹲在外面揉雪球。
顾谨之喜静,也不喜有人随身服侍,所以他住的院子悠然娴静,离主屋有段距离,没事的时候下人们也不会往这边来。
幸好不会来,要是来了,看见孟溪在这,一个不认识的女子,什么时候进了顾府都不知道,还是在二公子的房门口,这说出去,可真真是个大八卦。
顾谨之院子里有一株红梅树,下了一夜的雪,红梅灼灼绽放,小巧精致的花朵上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白雪红梅,只静静看着就很是赏心悦目。
孟溪杵在红梅树旁,想折一支红梅下来,抬手跃跃欲试,想折又不忍心下手的样子。
最终只摘了几朵小梅花,就着揉好的六个雪球,一个雪球上放一朵花。
她一个人在那儿揉的津津有味,双手冻的通红像没感觉似的。
待她捧着六个雪球进屋时,正巧碰上顾谨之醒来找她。
顾谨之还没开口,孟溪就把手里的雪球捧到他面前,十分欣喜的样子道:“你看,像不像吃的?”
她没走?
顾谨之放下心来,看着孟溪期待的眼神,他点点头,“嗯,像,但是这个不能吃。”
孟溪也不是为了要吃它,只是觉得这很像顾谨之给她吃过的糕点,她把这几个雪球搁在桌子上,转回来双手往顾谨之手中一放,娇娇柔柔的道一句,“手冷。”
撒娇意味十分明显了。
顾谨之哑然失笑,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沉沉的声音问她:“有没有暖和点。”
“嗯嗯嗯。”孟溪喜笑颜开,拖着调子喊,“我好喜欢你啊,顾谨之。”
顾谨之没接话,只在心里道了一句:我也一样。
瑞雪兆丰年,来年想必是一个富饶丰收的年,得一人伴于身侧,甚感心安。
第10章
顾家兄长顾谨容在朝中做事,大清早的用完早膳就得去上朝。
外面真是冷啊,嗖嗖的冷风刮的人脸疼,出个门恨不得把脸都埋进衣领里。
但顾谨容不会这样做的,他的思想是,一个大好男儿,瑟瑟缩缩,实在有损形象,但是面子重要也不能活受罪啊。
朝服质量虽好,可惜保暖效果需待改进。
丫鬟拿了一件狐裘过来,顾谨之接过,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没见二公子来吃早饭?”
丫鬟答:“二公子很早就起了,端了饭回了自己院子里。”
顾谨之也没多想,披着狐裘就出门了。
纵有一百个不想去上朝的心思,也敌不过一颗为国为民兢兢业业的的决心。
他是个文臣,每次朝堂上帮着少年天子‘吵架’,互怼别有用心的官员们也是很心累的。
感觉十年寒窗苦读,所学知识都用来组织文明语言,礼貌地骂人了。
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那是因为他这种说话方式是被少年天子暗暗许可了的,不然凭着各路官员两天一小参,三天一大参的,早不知道被贬到那个小山旮旯里去了。
新皇才登基不久,上面还有个皇兄在,虽是个名正言顺的皇帝,但坏就坏在,楚云楚将军战死,现镇守边关的将领是楼家独子楼柯。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将军是个有本事有威望的将军,将军还与新皇的皇兄萧煜关系极好。
嘿,这要联合起来造个反就更好玩了,这些官员们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楼柯本人顾谨容是见过一面的,长相很英气,话不多,冷冷淡淡带着点疏离感,至于性格怎样,那就真不了解。
他入朝时间也不长,只是听说萧煜生辰满了十八以后,便赐了煜亲王的称号,没赐封地,只是从皇宫搬出去,从此京城便多了一个煜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