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洒完了酒,直起身子看向拓拔芜,“箭头取出来了。”
拓拔芜当然知道箭头取出来了,她要知道的是自己的哥哥有没有被救活!
秦莞知道她要问什么,继续道,“接下来,要看血能不能制住,要看伤口会不会溃烂,还要看他能不能喝下去药,还要看他能否在失血这般多的情况之下撑下去,至少要等五日,才能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当然,即便活下来,他或许也会得不少毛病。”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活,就好——”
拓拔芜殷切的看着秦莞,又有几分感激,秦莞继续道,“这几日,这大帐只有你和我还有三位御医能进,他的身边一刻也不能离人,你来了便要和他说话,来之前,你的衣物手等保证是清洗干净的,这两日,我会在帐中多放些酒,这些酒可以净手也可以洒在地上,总之,不能把脏东西带进来——”
秦莞说一句拓拔芜便点一下头,秦莞看了拓拔芜一眼,“现在,我和三位御医照看着,你先回去休息用膳,等晚上再过来。”
拓拔芜欲言又止,秦莞却不容辩驳,“晚上你要守夜,且不是一两日,所以你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出去吧。”
拓拔芜被秦莞命令似得口气所慑,万分不舍的看了拓跋弘两眼方才走了出去。
秦莞看了拓跋弘惨白的脸一眼,“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看他的命数了。”
说着,秦莞看向了一旁放着的那支箭头。
该救的救了,现在是时候想一想为何拓跋弘会中箭了。
秦莞和三位御医清理了大帐内的血色,带着那支箭头出了大帐。
一出大帐,陈嬷嬷当先迎了上来,今日救拓跋弘,足足用了快两个时辰,而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倒,别说陈嬷嬷,便是那些将士都看的心中发颤,然而得知秦莞到底还是施救成功,众人不由将秦莞视为神祇。
陈嬷嬷迎着秦莞,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过来,众人眼底皆是赞赏和仰慕,是当真将秦莞当做了医仙,秦莞一身月白的袍衫,却生生染了许多血迹,可越是如此,越是能增添那份悬壶济世的壮烈之感,秦莞和陈嬷嬷说了两句,因急于去燕淮处回禀,身上又血污未除,便没去和太后打招呼,而直接朝着燕淮处去。
到了燕淮处,燕淮已经得了消息,见秦莞过来,语声颇有几分激动,“九丫头,你真是好样的!”
秦莞将手中箭头呈上,“皇上,这是从北魏太子伤口之中取出来的。”
燕淮眉头一皱,一边看那箭头一边问,“九丫头,拓拔太子活下去的机会有多大。”
秦莞略一思忖,“十之有三。”
“只有三成机会?!”
秦莞点点头,燕淮叹了口气,“有三成,也比一成都没有的好。”说着将那箭头给林璋,“你看看,这是不是拓跋弘自己的”
林璋自己看了,果然,在那箭头和箭杆相连之地,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弘”字。
“拓拔太子自己的箭,是怎么射中他自己的?”
燕淮迟疑的问了一句,林璋也很是不解,秦莞在下面忽然道,“林统领,当时发现太子殿下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别的东西?”
林璋便道,“只发现了太子殿下的弓箭,箭囊,其他的便没了,他猎的猎物都在他的侍从身上,其他的干粮补给,还有引诱猎物的诱饵,都不在他这里。”
秦莞点点头,没再多问,燕淮看了一眼秦莞道,“九丫头,你怎么看?”
秦莞想了想便道,“民女觉得,必定是人为。”
燕淮挑眉,秦莞继续道,“民女取箭头的时候,发现箭头乃是笔直插入太子的心口,这样的角度,应该是正面射中太子所导致,且这箭头的断口干净利落,乃是被利器削断。”
林璋皱眉道,“我们发现太子的时候,太子身边的佩剑是拔出来的,会不会是太子殿下自己削断的?”
秦莞摇头,“那林统领可有在太子身边发现箭杆?”
这一问,林璋却是一愣,“找到太子的时候是晚上,我们着急救人,太子的东西都没怎么顾得上我命人捡了,不知道有没有捡到,我这就去叫人看看。”
燕淮道,“不存在任何意外?”
秦莞有些犹豫,“这个我不敢肯定,可凭箭头的角度,应该是人为的。若是意外,便只能说太巧合了,太子摔下山涧,正好有一支箭竖着,而太子直直的面向下,自己伤了自己。不仅如此,这箭能入肉的深度还得有限,否则,箭应该是穿体而出。”
秦莞这么一说,燕淮也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好端端的,若说有人谋害拓跋弘,又是谁呢?这个人还用的是拓跋弘用的箭?
燕淮想了一瞬,却是不得要领,见秦莞站在堂下,便道,“九丫头,你辛苦了,快去歇着吧,这两日北魏太子那边你要多照看着。”
秦莞颔首告退,拓跋弘是她救的,如今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这般想着,秦莞却是没回太后那里,方向一转又去了拓跋弘的大帐。
大帐之外尽是守卫,见秦莞过来,立刻让了开来,秦莞进门,净了手,先请脉,又看了看伤口,再摸了摸拓跋弘的脑袋,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至少这片刻时间内,拓跋弘并未出现危险之兆,若是一直如此,机会便不止三成。
正这么想着,秦莞忽然发现拓跋弘散乱的墨发之中沾了点什么,早前她们一心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