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颜眨巴下眼, 仰了仰头,将在眼眶里打转转的眼泪, 生生憋回去。
“……谁?”
以她现在的状态, 她是谁都不想见, 如果不是必须见之人, 黎青颜决定不见。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很快响了起来。
“回世子话,是夏谦公子。”
黎青颜一听,拒绝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还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却不再是那个熟悉的人。
她知道,此夏谦,非彼夏谦。
黎青颜脑海里划过方才聂渊祈冷漠倨傲的面庞,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白印,再多用力几下,就会见血。
马车外的小太监,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等待的夏谦,眼里闪过几分疑惑。
听闻咱这准太子妃,在国子监内就同这夏家公子十分交好,他们这群小太监先前还在八卦,太子会不会吃醋来着,可现在他已然同准太子妃通报了夏谦求见的请求,却等了这么久没答复,似乎也没传闻中那般好。
身为东宫里的小太监,暗自为自家太子松了口气。
所以,即使过了一会,黎青颜还是答应见夏谦,这个小太监也没觉得夏谦能构成什么威胁。
夏谦踏上马车的时候,抬眸就见到眼圈还留着红意的黎青颜,他想道歉,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夏谦抓了抓头发,眸子划过烦躁,垂眸冷不丁就看见黎青颜攒紧的手,惊讶出了声。
“欸…世子你的手……”
一边说着,夏谦赶忙打开随手携带的药包,习惯性就想给黎青颜上药。
可他刚准备伸手去抓黎青颜的手腕,黎青颜便下意识缩了缩手。
夏谦愣了愣,起先先是反应过来,以为黎青颜手介意男女有别,虽然他也很意外,黎青颜居然是个女子,枉他还以为太子喜欢一个男子,自己暗自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去接受呢。
夏谦想了想解释道。
“世子莫多想,且把在下当大夫看就好,如若你还是介意,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口,这药我从旁教你上。”
夏谦眼神还是停留在黎青颜的手心溢出的血液上,眼神闪过几分着急。
黎青颜看得懂,那是属于大夫对病人的关心,并没有什么其他旁的情感。
但偏偏顶着这样一张脸……
夏谦倒是误会了,黎青颜缩手,倒不是介意男女有别,毕竟现代看个病什么的,这点肢体接触算不得什么,她就是看到夏谦这张脸,这么关心她,让她忍不住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黎青颜偏了偏头,不想让夏谦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过了一会,黎青颜才深吸一口气,把手摊开,伸向夏谦方向,闷声道。
“你看吧。”
黎青颜知道这事不能怪在夏谦身上,没来由去迁怒旁人,要怪也只能怪那一个人。
想到那个人,黎青颜像是被人重重打了几拳,还不让她吭声,只能把这疼痛憋着,咽着,自己反反复复地被疼痛折磨着。
而这头夏谦已然看清了黎青颜手里的血痕,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
夏谦能看出这是指甲造成的伤痕,可光以指甲就能造成这样深度的血痕,可见本人对自己下手有多狠,若不是奋力抑制住什么,就说连自己都没察觉。
或者,两者皆有。
事实上,夏谦也不知道黎青颜和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确实听了太子的话,来假装偶遇黎青颜,瞧见黎青颜,夏谦就知道为什么让他来偶遇黎青颜了。
夏谦瞥了一眼黎青颜掌心的血痕,一边扭开药瓶替她上药,一边心里轻叹。
明明太子是关心黎青颜的,可为什么让他带那样的话呢?
夏谦微微抬眸,余光看到黎青颜眼角的红意,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口。
夏谦犹豫了一会,还说决定说与出口。
“黎世子,先前我去见了太子殿下,他让我同你带句话。”
“……什么话?”
黎青颜眼神有些发木,好似没听进去的模样,但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时,她眸子又有明显的反应。
夏谦接着说道。
“太子殿下说,这太子妃一事,只是暂缓眼前的窘境,待之后风波过去,他再另想法子,让你能以男装正大光明的行走于世,或者如若你像回归女子身份,他也可以助你,所以…所以……”
夏谦说到这的时候,话语有片刻地顿停,好似有些不忍心开接下来的口。
倒是黎青颜想求个痛快,眼一闭一睁,快速道。
“所以什么?”
夏谦面上为难,但敌不过黎青颜坚持的目光,最后只得吞吞吐吐说完了最后一句。
“所以,他让你别放在心上。”
——
别…放在心上?
黎青颜的心,好似被丢进了汪洋大海里,在深海里沉沦,被黑暗所吞噬,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即使聂渊祈先前说得那般绝情,但黎青颜还是存着一丝念想,如若他不爱她,又怎会用自己的婚事来护佑她,这…说不通的。
可现在他却让她别放在心上。
黎青颜再怎么崩溃,也维持着自己最后一点自尊,没在夏谦面前哭,而是静了一会,随后问道。
“那他为什么要帮我?”
她同聂渊祈无亲无故,既然他说这两年接近她,是利用她,又为何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