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烟雨先生破坏他约会的事,暗暗记在心头。
下回,可得好好找这位老先生喝喝酒才是。
值得一提的是,烟雨先生最不喜欢喝酒。
所以,眼下,黎青颜便是要完成烟雨先生的任务。
梨台一般一下午会有三场戏。
烟雨先生的意思,是她随意摘取一段戏来论便好。
黎青颜想先琢磨一下这三场戏都有哪三场,才好提前做好选择,论哪一场戏。
与此同时,两人亦从屋内,走到了外面的木质阳台栏杆边上,以此能更好地看清底下上演的戏。
然后她侧头问了问身旁的夏谦。
“今日这三场戏,方才你可有听梨台的下人提及?”
黎青颜说着说着,恍然间想起,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听到哪里有今日戏目的信息。
夏谦一听,倒是有些哑然。
“阿颜看来真是不常听戏,便是我出身江南,也知梨台之戏,戏目从不会在开场前露出,也由此梨台之戏更为受人关注和期待,甚至坊间还有盘口以梨台所演之戏目来开赌,听闻有那常年看戏的客人,因此得了不少金钱,倒也颇为奇趣。”
黎青颜还真是第一回听说,只觉这梨台的做法有些意思,颇有几分巧思,有点像现代社会招揽客人的独特营销手段。
不过在这里便是能看到,足以证明这背后的老板十分聪明。
于是,黎青颜赞叹了一句道。
“梨台老板,心思着实巧妙。”
话音一落,一旁的夏谦,不知为何,轻轻地勾了勾唇。
——
没过多会,梨台倒是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将底下的散座,甚至于黎青颜楼下的那些包厢做的满满登登,这架势,颇有几分黎青颜在现代看相声的感觉。
只是台上没有桌子。
不过,奇怪的是,其他楼层的包厢都满了,偏他们这层的包厢,就只有黎青颜和夏谦两人在,这让黎青颜莫名有一种包了一整层“甲字房”的土豪之感。
但却不知,为何其他“甲字房”无人。
黎青颜正想着是不是梨台最近达官贵人来的少了,还是今日世家子弟小姐们有什么活动,没多少人来此看戏,耳边便听到夏谦清朗的声音。
“阿颜,开始了。”
黎青颜瞬时将目光投在了底下的高台之上。
这第一场戏,倒是十分经典的开场,就连现代的黎青颜一看都知道是什么戏——
《窦娥冤》。
讲的是寡妇窦娥,被无赖陷害杀害无赖的父亲,昏官毒打窦娥,她依旧不招,结果昏官毒打窦娥的婆婆下,才导致窦娥屈打成招,认了罪,判以斩首。临刑前,悲怆的窦娥,极其愤怒又悲痛。所以,她许下三桩古怪的誓愿:一是斩下她头的刀口血要溅挂在旗枪上的白练,一滴血都不落地,二是六月夏日,大飞雪,三是窦娥所在之地大旱三年。
窦娥冤屈实在太过,终使这三桩古怪的誓愿一一实现,最终凶手也得以严惩。
黎青颜匆匆看完这一场戏,倒是同话本子里还原得所差无二,而且最为精髓的是在六月飞雪那一段,天空中还真飘着雪下来。
甚至离得近的观众们,还能感受一阵凉意,神色颇为惊奇。
黎青颜和夏谦在高台之上,看不真切,但古代可没有人造雪,这点黎青颜十分明白。
所以只奇怪道。
“明明不是雪,为何会让前排的观众们感受到凉意呢?”
这话落在了忽然进来,给两人换茶的小厮耳里。
小厮笑了笑回道。
“这位客人有所不知,我们梨台的戏,讲究一个真,所以,这雪是采集了细小的白花,剪成小雪粒的模样,然后静置在冰库里,待演出之时,再快速取出,作为道具洒落其下。”
时近秋日,冰价不贵,但夏日可不一般,黎青颜略挑了挑眉。
“你们夏日亦是如此?”
小厮脸上笑容不变。
“自然。”
黎青颜不由咋舌梨台老板的大手笔,花那么多钱弄一冰库,就是为了给道具降温。
不过,能在悦游原建一个唱戏的梨台,还屹立这么多年,经久不衰,这幕后老板恐怕也非富即贵。
但好似并没有人清楚梨台幕后真正的老板是谁,明面上的那位,底细倒是清楚,不过是一位曾经的红角。
但要说一唱戏的红角,能有如此大手笔,黎青颜是不信的。
任谁都是不信的,
所以那位“红角”老板,大家也都知道不是真正的老板。
可这么多年,谁也没能打探清楚梨台背后老板的底细,倒是越发为梨台增添了几分神秘。
思绪回笼,黎青颜虽然惊诧了一番,梨台老板的大手笔,但琢磨了下《窦娥冤》这场戏,不是太戳她的心思。
虽然《窦娥冤》这场戏,极其突出了窦娥的女性身份,但主旨还是讲的是官场罪恶,百姓无处伸冤的悲惨境地。
也是一个很好的论点,只是不太符合今日黎青颜的心情,总感觉过于沉重了些。
便是论戏,也要讲究个缘分,论她想论的戏之主题。
黎青颜想了想,在稍坐片刻后,便开始等待第二场戏的开始。
说缘分,缘分便到。
这第二场戏倒是极其戳黎青颜此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