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有多疼这个外孙女,众人是看到的。
外孙女从小到大没来过外祖家,一来就住到了莫太后当年住过的阁楼。
这可是莫静之都不能住进去的地方。
陈蘅又道:“二舅母,阿蘅告退!”
她走了几步,猛一转身,看着地上狼狈起身的欧二郎,“下次可别再弄脏女郎的新裳了,你这样的,若在都城,早被女郎给抽死了,我踹你几脚还是轻的呢。”
她笑,第一次踹人、打人原来这么爽快,只是那一耳光的力道不手有些痛。
欧二郎主道:“小妹,你不是说她温婉柔顺?”
这简直就是母老虎!
张狂、骄傲,还有一些刁难任性,敢打男人,还是当着他们的面打。
出得二夫人的寝院,莫香芝想到欧家人出手阔绰,刚才被抱的人可是她,是不是回去给庶母商量,她是得了银子,可这回得了,以后却没了,若是能嫁入欧家,不是有更多的银子。
趁着刚发生,必须得告诉庶母。
莫香芝福了福身,“蘅表姐,五姐姐,我突然想起我屋里还有要事,我先走了,下次再去蘅表姐处赏兰花。”
“好,你去罢!”
陈蘅勾唇微笑。
莫静之欲言又止。
“蘅表妹,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
“静表姐也猜到了,不是吗?”她看着莫静之,就似要看透她一般,莫静之不是小欧氏,“我不反击,要等着欧家人来算计我么,若我被他们算计成功,静表姐以为莫家的脸面也好看?”
“我没说你不对,我只是觉母亲这次不该纵容欧家人。”
合着欧家人算计陈蘅,若是传到老夫人那儿,老夫人少不得要训斥小欧氏,让她吃一顿排头。
陈蘅一早就瞧出来了,莫静之对生母小欧氏的感情不深,相对,她对莫三夫人的感情更你母女,对老夫人也最为看重。
“当年,外祖母将你留在身边教养,也是怕你被二舅母带歪了罢,毕竟,过往的一切,就算外头没风声,可莫氏后宅总有知晓内情的人。”
奸生女,莫静之是父母未婚有孕的女子。
小姨妹与姐夫偷食,被长姐抓住,气得早产陨命。
“你瞧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王三郎”
“错的是他们,你又有什么错?你没害过任何人,你行事磊落,才华横溢,是世家名门的贵女、淑女。只有肮脏的心,没有肮脏的人,你的心是干净的,你就是干净的。你若配不上王三兄,这世间怕是没人配得上他了。”
只有肮脏的心,没有肮脏的人
在她的心里,原是这么看的。
莫静之觉得这个表妹说话很特别。
如果王家知道她是奸生女,会不会瞧不起她?
幽兰入瓶的命格,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是富贵命么?
本该高洁的兰,却插在花瓶之中,而那花瓶上的花纹也很怪异,全是大富大贵的龙纹、蟒蛇。
“你真是这么想的?”
“你看我像在说假话?”
她不说假话。
莫静之知道王灼喜欢她,可她没有嫉妒,也没有冷嘲热讽,莫静之是个大度的人,更清楚地将自己摆正了位置,这样的女子值得人敬重。
莫二舅夫妇做错了事,错的是他们,与无辜的莫静之无关。
“我们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是恨容还是报复,皆在一念之间。”
莫静之望着前方,对身后的侍女道:“你们别跟着,我与郡主说说话。”
两人并肩而行。
“蘅表妹,我三岁时留在祖母身边,那时候就总是哭闹,想回母亲身边。五岁时,我听到两个仆妇议论,说阿耶先前的夫人大欧氏是被气死的,罪魁祸首是芳姬。那时候,我觉得她很坏,骨子里坏透了,害得六兄一出生就没了亲娘。
六岁时,我却听到另一个传闻,她们说,大姨母是被我娘和阿耶气死的,因为大从母看到阿耶进了我娘的客房,两个人躺在榻上
我一直想问,可我不敢问祖母。
后来,年节时,母亲回来了,我问她,这事是不是真的?
她哭得很伤心,一个劲儿地否认,可我看到她眼里的愧疚,我知道这是真的,我看到二兄、六兄眼里的鄙夷与轻视,就更加确定了是真的。
我问母亲,世间的男人那么多,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害得我也被人瞧不起,我为有她这样的娘感到羞愧。
那之后,我娘越发与我疏远了,虽然年年会捎新裳回来,可她不与我说话。
我想亲近二兄、六兄,可他们待我总是淡淡的,我渴望与人亲近,后来三叔母待我好,我亦与她亲近,与三叔家的堂兄们亲近”
有母亲,却与她疏远有兄弟,却与她隔了一层她的心里亦不好受。
在亲近与疏远间,她只得去适应,寻找可以亲近的人。
“三年前,母亲想将我嫁给欧二郎,是祖母阻拦了,说她舍不得我,想将我多留几年。她知道欧二郎是什么人,世人都说他的妻子是难产死的,其实不是,是被他折磨死的。”
“母亲明知欧二郎是这样的人,还想将我嫁给他,我心里是怨她的,觉得她不配做一个母亲,骨子里太过自私。”
莫静之难掩对小欧氏的怨恨,有几分激动,浑身僵硬。
陈蘅柔声道:“都过去了,你的未婚夫婿是王三郎,他爱恨分明,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不怨恨我,让他动了心,却不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