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的同事都付出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吧。”
良久,周书画都没有出声。等宋怡准备离开时,她的肩膀忽然抽动起来。
周书画哭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像一场雨后的清晨。目睹她哭泣的宋怡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要递纸巾帮忙。
“都是我不好。”周书画哭哭啼啼,抬起白皙孱弱的手扶住额头,“我太笨了,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
宋怡把纸巾塞到她手里:“不会的。我也不知道,但现在也过得挺好啊……”
周书画又拨浪鼓似的摇起头来,一头青丝如柳条般舞动,她闭上眼睛,一颗透明的泪珠滑落:“宋怡,我可以叫你小怡吗?”
宋怡面色凝重地回答:“你还是不要叫我‘小姨’吧。”
拜这个“怡”字所赐,从小她就没有昵称。大学时刘俊叫过她一次“姨姨”,她心情复杂地应了。这就是唯一一次。
“宋怡,”周书画说,“其实,我只把你一个人当朋友。你跟别人都不一样。”
话题进展得突飞猛进,宋怡一时反应不过来。
周书画不容她拒绝地说下去:“所以,有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毫无理由的,宋怡萌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想堵住耳朵,但到底赶不上音速。
周书画说:“我喜欢上了池总。”
死寂。
宋怡沉默了。她像是一台运算卡壳的电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周书画。
周书画低下头说:“对不起。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宋秘书,你也喜欢他吧?”
程序得以继续运行,宋怡蹙眉,不疾不徐地开口说:“比起这个,周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没在对方脸上看到预想中的表情,周书画反而有些不安。她反问:“什么?”
“你喜欢池先生,是指想跟他恋爱、结婚、生子,与他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吗?”宋怡问,“你下了这种决心吗?”
周书画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妆容仍旧美丽,她用好听的声音回答:“当然。我当然想跟他在一起,想被他爱,虽然还有点早,但我也想嫁进他家成为池太太。”
宋怡倏然迟疑起来。
“那么,祝周小姐顺利。”许久,她这么说,“收拾完以后请尽快回去吧,大家都很担心你,今天也还有图要画。”
语毕,宋怡转身就走。她不想平白无故打击周书画的积极性,但是,她也不觉得自己是周书画的朋友。
宋怡不否认,和池招在一起,她也产生过动摇的感觉。但是——
和宋怡觉得周书画高深莫测一样,事实上,在周书画看来,宋怡的行为也是难以预测的。
周书画楚楚可怜地哭泣一番,又搬出拉近距离的说辞,给她冠上朋友的头衔,但从头到尾,宋怡居然纹丝不动。
周书画无比确定,宋怡和池招的关系非同寻常。这对老板与秘书站在一起时,一种无声的气场在肆意朝周遭人疯狂叫嚣——他们是同伴,是狼狈为奸的上下级,是天生一对。
然而,当她说出“我喜欢池招”后,宋怡却没有反应。
与其说没有反应,倒不如说是太过从容了。好像无比肯定,自己的位置不会被撼动 。
这种余裕真让人不舒服。
在那一刻,周书画做了某个决定。
“宋秘书,”在宋怡踏出洗手间前的瞬间,周书画再次开口,这一回,她脸上的柔弱一扫而光,“你和池先生关系很好吧?”
宋怡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