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两个人的回忆,却只剩他一人来承担记忆的重量。

何其狠心。

“老板。”

“嗯?”他终于将视线调转,再不掩饰眼中的深刻疲倦和浓重悲伤。温暖的日光下,他像死寂寒冷的冰雕。融化的不是心,而是身体。

“需要将会议时间推迟吗?”

“嗯。”他低声说,“我想去看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二更~

☆、重生如涅槃

失去你,我的生命毫无意义。——《夏泽深·一句话日记》

六月,蝉上枝头,整个城市像是正在烹煮的锅炉。

还处在沸腾的上升期,超短裙和冰激凌的王国已正式开启。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两个多月地狱式惨绝人寰的锻炼,营养均衡却油水可观的三餐折磨,以及越来越折磨味蕾的草药煎剂,凌敬成功从肥胖界的黑胖子挤进微胖界的小帅哥。连林秀俪也万分惊叹于孙子的变化,直呼快要认不出了。倒是林悦见,可能辨人不看脸,虽然凌敬面容变化巨大,但气息没变,依旧每天围着他“静静静静”叫得欢。

然而微胖,显然还不能让凌敬满足。未来的几个月需得继续努力,争取将“微胖”这个前缀一举摘除。

只是减肥进行到这里,才真真正正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从微胖到瘦削的距离,才最难跨越的,很多人都败在这里,从此再难爬起,甚至反弹回初。

这种事,凌敬自然不允许它出现在自己身上。

只是眼下,却有叫他更头疼的事。

半小时,凌敬盯着本古书看了已经有半小时了,却半个字没看进去。

卜易远执意收他为徒,但他天生就不是这块料,认认草药记记功效也就罢了,对着这些繁琐深奥的古文字,他半分兴致都提不起。

但卜易远于他也算恩情深重,心怀感念,硬着头皮也要看下去。

卜易远从书案前抬头,看了眼他的好徒弟,皮肤白净,眉眼清淡俊秀,瞳仁漆黑,覆上一层浅薄的水光,宛若一汪清潭,并不如夜色般幽暗深沉,但目光专注时,让人恍惚觉得,他的眼底藏着一只吸魂摄魄的妖。此刻他容色沉静,神情专注,旁人或许会错以为他定是阅读的极为认真,但卜易远活到这个年纪,识人无数,可以说深谙察言观色之道,从小徒弟微抿的朱唇便可看出,他正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暴躁和不耐。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开口的语气仍旧平常,“小徒弟跟着我有多久了?”

凌敬抬头,理所当然的不去看那些枯燥乏味的古医书,“唔,两个多月了。”

他这一抬眼,熠熠明眸直直的视过来,卜易远不禁心下暗叹,他这小徒弟啊,跟两个月前简直判若两人,如今轮廓还稍嫌圆润,若是真真瘦成一副好身材,想必也是祸水一枚。其实他外表并非如何绝顶的帅气,但秀气的五官糅合在一起,看着却异常顺眼,尤其配上他清冽淡然的气质,也不知道能骗去多少小姑娘的芳心,又会叫多少曾经嘲笑过他的人后悔莫及。

今日的卜易远着实有些怪异,比如像现在,眼睛虽盯着他,神思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眼中还涌动莫名的有点诡异的情绪。

“老师?”

“嗯。”卜易远瞬间回神,继而面不改色,完美的掠去了方才的走神环节,无缝隙的衔接上先前的对话,“那为师就考考你吧。”

这是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因为他什么都不懂。面上却只能微微颔首。

“说说你这两个月来的体会吧。”

这很简单,凌敬几乎可以说是信手拈来,“祖国医学十分神奇……”

“我不要听这些空话。”卜易远打断,“你给我好好说。”

“这并不是套话,虽然没有留证,但如果拿一张两个多月的照片和我现在的照片对比,我想几乎不可能有人能认出这是同一个人,就算被告知是一个人,他们也会相信这是现代技术精修出来的结果——虽然不明白这种面目全非的修剪有什么意义。而恐怕令人很难置信的是,带来这种惊人变化的功臣,草药无疑独占一份。所以我并非在打官腔,而是在陈述事实,以及发自内心的惊叹、认同和尊崇祖国医学。”

只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淡淡然,实在看不出他的惊叹和慕濡。

无论凌敬是否是打心眼里赞同国医,卜易远不打算深究,毕竟有些事不能强求,叹了口气,“小徒弟,那就说说你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味药吧。”

凌敬想了想,“桑叶吧,普普通通的东西,叶、枝、皮、果都能入药,功效各有不同。”

再叹了口气——确实是普通的东西,但比之普通的药多了去了,只怕是对他来说最简单好记的东西吧。

“不仅是桑叶,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出自同一个植物身上,功效却大有不同,比如麻黄,麻黄根,一个解表,一个收敛。还有不同的制法,带来的效果又不一样了,炒一炒,炙一炙,炭一炭,侧重又各有不同。”

凌敬安静的点头,不质疑不辩驳,乖巧的认真的听着。

这样的小徒弟,让人一点也气不起来,至少外表还是很具有欺骗性的不是么,卜易远叹了第三次气,“小徒弟,其实对于咱们国医而言,世间万物皆能入药。”

“万物?”凌敬似乎提起了点兴致,“头发也能?”

“正是,《伤寒论》便记载有一方,药用猪皮及人发,名曰猪发方,能疏邪散热,润燥利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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