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如今父子两人终于脱离了那个三进院,抬头看到的天空变成了工字形之后,他们改善的远非居住环境那么简单。他那心存愧疚的父皇在加封了司徒璟为郡王后,也没有强求他去御书房和同龄的小皇子们一起读书,而是单独给他找了一个老师。

他在知道这位老师是谁之后倒觉得他父皇的确是用了心的——

前科探花林如海。

贾赦的妹夫。

这的确是一个既简在帝心,又绝不会引起他反感,且又满腹经纶的妙人。哪里还能找到更好的人选呢?

虽然师徒名分已定,可为司徒璟的病体初愈的身体着想,这正式授课的日子便被拖延到了现在。

李二饼瞧着他那一身简单白色常服斜躺窗前,目光悠长,又看上去神色暗淡地模样,心里也跟着提了一把劲。

他当然知道殿下在担心小殿下呢。

说起这个,他自己还一肚子担心。虽然知道他家殿下大才,可这教学生就未必能比得上隔壁那位探花郎了。他也没读过多少书,不过能看写几个字罢了。也不知道他家小殿下和同龄人比如何……

他家主子眼里心里只那么一个奇葩,又没了太子妃,将来就算是再续娶估计也只是一个摆设,估摸着也不会再有其他小殿下了。因而他们小殿下的功课如何,圣人心里都存着考量呢。

可他不想让殿下忧心,想了几个话题,最终还是选了最有可能被回的那个,道:“殿下,您说那些东西……”

那么多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

他的老天爷啊!简直要吓死他了好吗?虽然他知道贾赦从来都是一个败家玩意儿啊,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这货还是一个金娃娃啊!擦咧,那么多金子,他家殿下要是经营个几年……

他当时差点晕,现在想想还一颗心扑腾扑腾个不停呢。

司徒徵果然转过目光看向他,唇瓣含笑道:“放着,过些日子我自然有办法挪走。”

李二饼不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贾赦怎么放进去的,而且也不想知道他家殿下打算怎么把东西给弄走,只是……他怎么都瞧着殿下那虽是笑着的,可眼里却是——

怒?

杀气?

#

贾赦今天的日子不怎么好过,非但是他,连贾政不管心里怎么别扭,仍旧在工部告假在家中帮他应酬客人。

甚至连“大仙”贾敬因是贾家族长,这时候也来招呼一众客人。

而女眷那边负责应酬的仍是王氏为主。对她来说虽然贾母已经放话让她和贾政搬出荣禧堂去,可毕竟没明白地说让她交出管家权。既如此,那她当然还是这荣国府的管家太太,这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仍是她当家做主!

而这次众多客人虽然是为了贾赦和邢氏来的,可她却拿出了全部本事来,她要让这些命妇们好好看看,那邢氏哪里能跟她比!

邢氏虽然一下变成了超品夫人而志得意满,可在贾赦许给她的几个嬷嬷到之前,她对应酬这些命妇仍是心虚不已,只得依照着贾母的指点言行。

南安太妃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打量邢氏,不止她,周围的老封君和夫人们也都是如此。却见她虽然一言一行都带着几分怯意,可举止间倒也不算小家子气,且对贾母言听计从,看上去颇为顺从。

太妃又想到大家都说这人是泥塑的一般,平日里就是个摆设,对贾赦极为奉承,对贾母毕恭毕敬。今日一见,倒也和传言相符。倒也不算个坏地,一个填房,又哪里能要求跟太傅之女相比呢?

她对贾母笑道:“老姐姐,我倒是觉得你是个有福气的,俩儿媳妇一个事事顺着你,一个儿媳妇事事帮着你,我看你这生来就是躺在福气窝里的,就没半点不顺心的。”

贾母被她夸得不禁笑道:“说得跟您就不是躺在福窝里一样,王妃哪里不是依着你,听着你,顺着你?”

南安王妃佯装哀怨道:“这儿媳妇啊,果然还是人家家里的好,瞧瞧这互相夸的,早早的可没这样呢。”

那北静太妃就跟着笑道:“这话有理,可见这两个都不是诚心的,要真是诚心的早就聘回去了,还用等现在夸人家家里的?”

众人皆笑。

北静王妃看了一眼在贾母不远处含笑地贾敏道:“有一条妹妹刚刚忘了说了。”她看向南安太妃,“你只夸了她儿媳妇,可没夸她一手放在心肝上的亲闺女啊。亏得我们俩当年还争得眼红脖子粗地,那么多年的交情都没让她把女儿聘给我们!”

贾敏瞬间红了脸,就差像是姑娘家一样赶紧捂了脸遁走。

“就是就是!当时我家王爷还跟我抱怨呢,说荣国公不够意思,这么好的一姑娘居然便宜了林家的。”南安太妃也跟着摇头不已。

周围的夫人们但凡是年纪年长的,又不是外放回京的,都知道这两人说的并非打趣的话。当年这两位可是在各种场合,各种夸贾敏,动不动就道“若是当了我儿媳多好”“我啊,就是缺了这么一个贴心闺女呢”,最后却是没了动静。

如今想来不是没有动静,而是被拒了吧?

待贾敏和林如海的婚事传了出来之后,她们才明白,原来这压根就是没打算嫁勋贵!

说起来贾代善当年简在帝心,乃是圣人心腹的心腹,又对圣人有救驾之恩,不是在边疆镇守,就是手掌皇城安危。如此权柄,又是国公,他的女儿纵是嫁给皇子也是能嫁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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