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就径自退下了。

贾母现在越发离不得她伺候,身边的其他七个大丫头倒是形同摆设,全都是给鸳鸯打下手的,今天晚上也早被贾母打发了。

贾赦这才道:“母亲,儿子刚刚见冯战了。”

听到冯战这两个字贾母顿时冷下了脸色,冷笑道:“我这个老太婆没什么见识,完全不懂圣人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当上京城节度使,将自己身家性命托到这等庸才手上!”

她和贾代善之间虽然不像贾敏和林如海那样举案齐眉,但也鲜少拌嘴吵架,贾代善也爱重她,家中大小事皆付她手。

他虽然也是个孝子,知道她和太夫人有些不睦,但临死的时候也将自己的家私都给了她,以此弥补太夫人对贾赦的偏爱,对其余一子一女的不公。

看她一下红了眼睛贾赦忙劝道:“您别动怒,父亲当年的吩咐您忘了?”

贾母当然记得。

见她不语贾赦才道:“太子虽然走了,但是将安信郡王留下了,儿子不放心,索性晚上和他们一起在书房挤一挤,他们两个睡床,儿子在软榻上凑合一夜。”

“……这可怎么使得?!”贾母听了这话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冯战?她很提着贾赦的耳朵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好端端地留安信郡王干啥?那又不是你儿子!要是太子在也就算了,要是安信有个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明天在太子耳边说上一句,怕都是……

她觉得自己儿子简直是个傻子!

他也不想想他和太子之间的事,等安信大了如何能瞒得过?他将来又会怎么想?就算要跟安信打好关系,这其中也有个度啊,贾母捂着胸口,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自觉为贾赦操碎了心,贾赦却是笑道:“他和琏儿一句没有下完,便不想走了,您知道的太子就他这么一个,自然格外宠溺,也就允了。难道儿子还能赶人不成?”

贾母不语,只是看他的眼神还像是在看傻子。

贾赦:“……”

好吧,他一时半会儿地也改变不了亲娘的想法,也不想告诉她司徒璟有他们贾家一半的骨血。先不说这老太太信不信,要是真信了,他发誓,这老太太能立刻作上天!

所以他就顶着贾母这目光道:“儿子连夜过来只是想跟您说太子跟儿子透了透口风,圣人似乎有意让妹夫去扬州。”

啥?老太太的脸立刻有点青!

倒不是说她有什么政治敏感性,一下就听出了圣人这是让林如海去管盐税。她只是单纯的一听到女婿要外放就接受我还能啊!虽然早在贾敏嫁给林如海之前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真到了这一天,贾史氏觉得这准备还不够充分,她现在的胸口更疼了,是真的心疼啊!

贾赦见状也不敢刺激她,只往好听的说,道:“当初圣人为什么给敏儿找了林如海呢,还不是看他一表人材吗?看好他的前程?圣人估计是觉得让他在东宫教导安信郡王太大材小用了,当初安信郡王那什么状况您心里也有数儿的,一共就没见过几个外人,这不是还要找点沾亲带故又学时好的才放心?”

“现在郡王已经能适应了,圣人这不就是觉得妹夫在这个位置上太过可惜?听殿下说,圣人是打算过几天就升妹夫当兰台寺大夫,这可是四品!他才多大年纪?再说了,这将来外放最少也是四品啊,那外面可不是京城,官员遍地走,除了几个封疆大吏,有几个能高他一筹的?”

贾母被他这样宽慰着也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只是还是带着哭腔道:“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只是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妹妹?她才刚有了个女儿,月子还没出,你就告诉我没多久她可能就要去江南……那可是江南!”

“江南怎么了,您将来身子好的话,等琏儿将来游学的时候我就让他带您去逛逛,您身子骨好着呢,她不能来京您能过去啊。”

贾母被他这一劝,当下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就诓我吧,就我这个年纪还出去干什么,要是不小心折腾病了,岂不是又成了你和琏儿的罪过?罢了罢了,既然还有几个月,我就好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啊,听说是下放扬州,那是何等繁华之地,妹妹才不是去受苦的呢。”

贾母一听,登时心动不已。

扬州啊!自古繁华,她当年在金陵的时候也被父亲带着和弟弟一起去扬州畅玩了一番,还结交了几个小姐妹……贾母想起这个顿时道:“说起来回头我写几个人名你去帮我打听下,看她们是不是都好。”

贾赦应了,又说了一些扬州的好处才哄了贾母。

贾母等贾赦走了,又招来了鸳鸯,长吁短叹不断。

鸳鸯便问了缘由,待听了之后也是劝慰贾母道:“这不是好事儿?您难道不想让姑太太将来能当上一品诰命?您也说了那是去扬州,这顺风顺水的时候通信也便利,您要是想她的时候就书信一封。”

贾母却是老泪纵横道:“你不懂啊,她在京城的时候我还能逢年过节时见她一面,她这一去扬州,怕是少说三五年都没有相见之日,我能好受?我那小外孙女儿,也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认得我这个外祖母!”

鸳鸯只得劝了又劝,劝了半夜贾母才带着满腹伤心睡了。

再说那边贾赦一回到院子里就见贾琏和司徒璟两个人四仰八叉地大字型地躺在床上,贾琏那嘴儿嘟的都能挂油瓶了,而软榻上的棋盘也是黑子和白子混成一团,显然是被谁给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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