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被迷惑就罢了,凭什么大家都同意他封爵?这样的人怎么能封爵?
梅容好笑:“哎,行了哈,我一开始就没反驳你,车轱辘话翻来覆去说也不嫌累。”
梅寰气得脑充血,指着他道:“阿野,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到时本性暴露,令人生厌,我看你还如何得意?”
梅容懒得和醉鬼多说,铺垫差不多,就酝酿会心一击:“谁都不放在眼里是对的,有些不值得的,眼不见心不烦;有些值得的,不能放眼里,得装在心里。”他对沐慈飞个眼色,才继续捅梅寰的要害,“大哥,你最好祈祷我一直得意下去,不然我打回原形,只能回梅家继续做海贸……我想父亲会欢迎我的。”
梅寰只觉得五雷轰顶,他想了多年的船队终于到手,怎知道梅容居然想着重新拿回去,这如何使得?可他偏偏知道自己的斤两,从来都斗不过“海神”。他指着梅容的手指发抖,恨不能直接戳进梅容可恶的鼻子里:“你……你……你好大的脸,父亲才不认你这个杂……”
好悬有最后一丝理智,不敢踩楚王的底线。
梅容轻轻拍开他的手指:“不认更好,我就不会留情了。”
“你这个无君无父……”
越说越难听,梅容对德光帝方向拱手:“陛下威严四海,这话我可不认!”才蹙眉看向梅寰,“有些话可说不得,我看你是喝醉了。”
作为醉鬼应该立即反驳:“我没醉!”
梅容已经很利落踢出一脚,把梅寰踢飞出去,倒地上有出气没进气了。
梅容拍拍衣摆:“醉得不省人事了,还嘴硬。”
一旁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
虽然梅寰作为脑残反派是该揍,可作为庶子,当众揍嫡子亲哥什么的……你这么凶残,你爹知道吗?
然后,大家的目光聚焦在最重礼法规矩的楚王身上,看他怎么处理这个桀骜不驯的新部下。
沐慈对牟渔使个眼色,牟渔走过去摸一摸倒在地上的梅寰,道:“没事,真醉了。”
沐慈淡漠点头,道:“在我面前醉酒失仪,出言不逊……把他丢御湖里醒醒酒。顺便问一问承恩国公夫妇,到底是怎么教育子弟的?良莠不齐!”
谁良谁莠,一目了然。
围观群众:“……”
忽然觉得很同情梅寰,怎么破?
不过同情归同情,没哪个会脑残到跳出去做炮灰——楚王的态度还不够明显么?
在人群里刚想过来训斥三子的梅显,果断缩回了脑袋。他是真不敢和楚王对上的,毕竟在先帝在位,暴太子宫变那会儿,他是吩咐过梅容要杀死楚王的。
现在梅容完全投效了楚王,不知道那逆子有没有把这事也抖落给楚王知道?
御湖就在旁边,很快传来重物落水声,扑腾声……
楚王面色冷淡,随意挥挥手,才有御林军敢下去捞起某个被迫醒酒的炮灰。
“阿野?”沐慈很自然和梅容重新牵好手,问,“你的小名?”
“谁知道呢?反正他们这么混叫。”梅容冷笑道。
这含义好丰富,告黑状的最高境界啊。
“梅三郎,你已过弱冠,可有取字?”沐慈忽然想起一事,好像所有资料里都没显示梅容有字。他作为现代人,一直没在意这个细节,但这一点在古代却是很不合理的。
古人二十行冠礼,冠礼取字,才代表成年。在外面与人交往,平辈都称对方的字,直呼其名是不礼貌的。
梅容道:“我多年在海外漂泊,家中长辈并没有机会给我冠礼。”
这话含义更丰富了,梅容之父梅显却因此得了好几个赞赏的眼神——嗯嗯,还不算老糊涂,知道混血胡子没资格取字。
梅显:……
其实梅容说得是真哒,这熊孩子自从十二三岁离家,一年到头不回家,父子两十年来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根本没机会提到冠礼取字一事好么?
好吧,的确也是自己觉得给他取字不合适。
沐慈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大幸排胡的行为不做评价,只目光柔和对梅容道:“若不嫌弃,我给你取一字可好?”
梅容眉开眼笑:“请王赐字。”
字,一般由长辈、上级赐下,他的父亲没给他取字,由楚王赐字,走到哪里都会被更尊重三分。
果然,旁人纷纷对梅容投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这难道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现场版?
“嗯,取字不能随便,三郎,你有什么喜欢的,或你的梦想是什么?”沐慈问。
梅容幼年的梦想是和母亲舅舅一起在安居坊生活,长大一点的梦想是获得承认——虽然他少年时对此表现的毫不在意,可他是真的想堂堂正正,昂首挺胸活在这世上,不被排挤,鄙夷仇视。也梦想过他付出了努力,和别人一样得到公平的认可。
之前的梦想,在遇到沐慈之后,全部实现了。
他以交还梅家船队为条件,让母亲重获自由,把她从梅府带出来,送回了舅舅们的身边。
他又走进了大幸最高贵的大殿,面对皇帝毫不畏缩,用自己的汗水与鲜血,获得了“定海将军”的荣誉头衔,得到了最高等级的认可……虽然还是有那么点不公平。
可是,他不在意了。
——真正值得的人,我已经得到了,牵在手里,藏在心里。
于是,梅容笑着,没有说什么梦想,只说:“我喜欢大海。”
这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