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帝三观早被沐慈刷新过,便照着吩咐了下去。
天授帝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谢家有功,只把夺神威门的功劳记在了沐念一个人头上。免得他定了性,被牟渔收入夜行卫密档的那份“沐意与谢贵妃参与谋反”的罪证失去作用。
外头洛阳王很快得到消息(当然得尽快让他知道他要承谁的人情),知道谢家降了一等爵位,收回许多食邑,男丁打板子,罚粮食,女眷都轻轻放过了,自己还被嘉奖……
这结果比谢家倾家覆园好太多,沐念头顶的闸刀放下,心中感激,拉着沐意一起跪下,对着太和殿叩头。
天授帝说:“有密档在,他们不安分你随时可以翻案。平时一定要小心,别着了道。”
“知道了。”
“谢氏的品级也会降,父皇必给你个交代。”
天授帝心里闷得慌。
谢贵妃和阿期是姐妹,样貌有四五分相似,性格温婉,更有一种天授帝在阿期身上见不到的……崇拜、爱慕的眼神。
他有点移情作用,宠着她,让她位居贵妃。现在才惊觉她那种小意温柔,其实更似一种隐忍的姿态,于是更不敢相信她。
那女人能忍人所不能忍,远不如表面上温和无害。
对他的感情,只怕也没多少真心。天授帝觉得很难受,不过连最爱的女人不爱他,这种打击也挺过来了,倒不觉得多痛苦。
沐慈看得开,只道:“您的女人您自己处置,我在宫外逍遥,后宫女子的手还伸不到我头上,再说,有洛阳王在,有事叫他去顶缸。”沐慈已经能预见沐念夹心饼干的前景了。
“也罢,小心些却是不怕她的。除了她,还有许多人要防范,具体问临渊和白霖,还有李康,他们都知道,也可信。”天授帝介绍了白霖的来历。
沐慈清楚天授帝夺位是一路血腥,拉满仇恨,就算他尽量摘干净自己,但世人不是傻瓜,他作为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不沾染一点因果?
这一点沐慈并不埋怨,也不在意。
沐慈无所谓道:“知道了,得了您的好处,您的仇家也得接过来,天下没白吃的午餐,我懂。”
天授帝:“……”这熊孩子总让人手痒怎么破?
可怜的儿子奴还得继续为宝贝打算,又指着被牟渔叫进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崔院使:“这个人熟知很多宫闱辛密,人也忠心,如果遇到一些当年之事不清楚,但问他。你一定要把他带在身边,要是丢了,哪怕杀了,也别叫人撬开了他的嘴。”
崔院使恨不能缩成蚂蚁退走,皇帝为嘛一直都惦记着他啊?
沐慈点头:“他的嘴一般撬不开,不然也活不到今天了,放心吧。”
崔院使这个感激啊,知己啊!
天授帝最怕和小儿子说话,一说就心肝肺疼。又最爱和小儿子说话,一说就浑身舒爽。
天授帝道:“你是亲王,我把寿王府改了给你住,朝阳就在隔壁,有事叫她帮你的忙。”
“嗯,这好。”
天授帝又神神秘秘对沐慈说:“嵠丘行宫冬暖夏凉,适合养身体,你要觉得呆京里不舒服,就去嵠丘,不到万不得已,别去封地啊,反正有李康在,边军三十万也不是摆设。”
“好。”
天授帝又说了新改名为逍遥宫的嵠丘行宫,把里面的暗室暗格,行宫暗道都一一交代清楚,虽知道沐慈过目不忘,却还是逼着他复述得一字不漏为止。
天授帝还是那阴谋家的死德性,暗搓搓道:“行宫密室里,有皇宫地图,最详细的,比临渊知道的还‘详细’,父皇悄悄挖的几条暗道也在上面。”天授帝又压低声音道,“宫里的地图却已经三十年没更新了……你明白吗?”
妥妥把皇宫咽喉露出来的意思。
沐慈:“……知道了。”
沐慈对天授帝这种喜欢暗搓搓藏宝,暗搓搓挖密道的属性,简直无语了。
看吧,这就是《我的皇位是抢来的》一系列主角金手指故事的后续番外——《论抢皇位的后遗症》与《多挖密道多建立根据地的必要性》吐槽之余,沐慈又有些心疼——他这个父皇,做皇帝做得多没安全感,才有了狡兔三窟,密道万千的习性。
“传国玉玺……”天授帝咳嗽几声,喘着气继续压低嗓子说,“还有一张立你为太子的诏书,父皇知道你不会要,所以父皇交给临渊保管,将来三郎敢欺负你,就拿出来把他废除了让你登基。”
沐慈想翻白眼……废立皇帝,哪里有那么容易?
天授帝看沐慈不以为然的样子,多少能摸准儿子的想法,略感欣慰。
“你有把握与三郎兄弟和睦,齐心协力,父皇就放心了。”天授帝叮嘱道,“但不论将来兄弟关系如何,你切记一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要有防人之心,别轻易就把关乎性命的秘密交托旁人……人心,是最禁不起考验的。”
“我知道的。”沐慈这一点很清醒,人呢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利益面前其实无所谓忠诚,只看诱惑够不够大,是不是搔到痒处。
“另外,父皇这里有份名单,都是可信之人。”天授帝把列了许多名字的厚厚一叠字纸给沐慈,看沐慈翻看一遍就知道他记住了,把字纸浸入水盆,才道,“段千术谋刺你,有卫终的义父卫易的手笔,卫易被权欲迷眼,想投靠新主,被郑皇后和太子笼络了去。父皇知道卫终还是忠心的,这个人你看看可不可用?”
关于卫终的忠心,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