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帝不会不知道!
“我被架在火上烤呢。”沐慈站起身,抬手抻了个懒腰,一点都不在意。
朝阳着急:“不会吧?皇伯父他那么疼爱你,会保护你的。”
沐慈淡然如水,道:“皇帝的心思,谁知道呢?也许是自知时日无多而心急了,也许另有打算……说起来可悲,我到现在也不敢全然相信他。他是把人人都视为‘草芥’的,儿子也不例外,凭什么我就必须是最特别的一个?”
“你怎么办?”朝阳急了,抓着沐慈的手,“不如你跟我一块儿出宫。”
沐慈笑了:“傻话,我出不去,就算出去了,你娘家定王府,自己和儿子还想不想保全了?”
朝阳懵了,是啊,沐慈如今是众矢之的,成祸根源。
“我知道不能逼你放弃亲兄弟来选择我。”沐慈牵着朝阳的手,带她到合欢殿门口,“只望姐姐不要在背后捅我一刀。”
“怎么会?”
“不说了,说得太直接伤感情。”沐慈把朝阳推出去,叮嘱,“宫宴找个借口别来。”
“可是你呢?”朝阳快急出泪来。
“不一定局势就对我不利,你对我的本事也要有点信心。”沐慈笑一笑,“出了宫别乱说话。”
朝阳一步三回头看向懒懒倚在门口,淡淡看着她的少年……
一咬牙,一跺脚,走出了合欢殿。
朝阳在重华宫门口,遇到了沐若松,便抓住大侄儿的手腕:“你跟我走!”
“不!”沐若松挣脱。
朝阳只好撒个谎:“我刚刚得到消息,父王大概……”
沐若松不可置信瞪大眼:“祖父?不……不会的。”
“回家去!”
“我……我还没和殿下说……”
“姑姑已经说了。”
“那我……我还没有告别,至少……让我和他说声‘保重!’”沐若松目中溢满了复杂的情绪。朝阳也在焦躁煎熬中,并没有深究其中蕴藏的情感,只是点头,告诫,“不要太久,也别又想着留下。”
沐若松点头,狂奔入合欢殿,却见到沐慈依旧倚门而望,神色淡而无澜。
无需说什么,沐若松就知道自家姑姑忽然下定决心带他离去,是沐慈的授意。
沐若松万千话语堵在心口,最后只是目光灼灼盯着沐慈,问:“殿下,为什么又帮我们?”我在你心中是不是特别的?否则为什么你都要做储君了,还不想统一军权呢?
沐慈淡淡道:“我看不上魍魉手段,不喜欢打压、掠夺,毁灭。这不是进步而是倒退,我更喜欢正面竞争比拼实力。”
沐慈还有话没说,过于惊世骇俗。
一个国家,即便是军权,也最好不要垄断,哪怕是被皇帝垄断——遇上明主与遇到暴君,成王成祸几率一半一半,苦的就是国家与人民,毁掉的是一个民族的文明。
军权若能分散而不分裂,形成良性平衡又有竞争的局面,用责任感、荣誉感拧成一股绳,灌输爱国思想,对抗敌人,保卫国家,才是正常的,可持续的模式。
……
沐若松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答案,而且知道沐慈还有更深的意思,只是他猜不透……沐慈的睿智,向来不是他能猜透的。
他心中钝痛,目中的光芒黯淡,最终熄灭……
——我在奢望什么呢?沐慈理智冷静,运筹帷幄,掌控天下局势。从不会因为喜欢而做某些事。
王者无私情。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一点私情都不肯有吗?
——还是……你只是不肯给我?
所以,再见!
望君珍重!
……
仁安殿内。
月璇过来对谢贵妃说天授帝的口谕。
谢贵妃假意推脱两次才应下,待月璇走后,笑容忍都忍不住。她还以为自己失去圣心,原来……天授帝还是记得她的,拜月大宴也叫她接待官员家眷。
看来郑皇后彻底失势了。
只是她依然有些心神不宁,只派人找自己的两个儿子入宫一起用膳。
等了一会儿,只有沐意过来,不高兴问:“你怎么没同你三哥一起过来?”
沐意撇嘴:“三哥被父皇叫走了。”在餐桌前随意坐下,也不看饭菜,只问,“母妃找我什么事儿?”
谢贵妃心跳到嗓子眼:“君家叫你三哥做什么?”
沐意摇头,不耐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啊?母妃想你了,儿子。”
沐意干脆起身,转了一圈:“看过了,我没胃口,还有事情先走了……”
“哎,是不是又去仁明殿?你不许走!”谢贵妃赶紧抓着儿子,屏退左右,道,“我接到消息,你父皇想收了定王府的兵权。”
五皇子沐意漂亮的凤目微眯:“父皇偏心太厉害,估计全要便宜那个小野种。”收了御前六军,父皇更稳当了,要是真打算宠那个小野种到底,还有谁能阻止?
谢贵妃斜沐意一眼:“别开口闭口小……在外头注意点,别漏了嘴。”没多少怪罪的意思,这个孩子从小被郑皇后带大,她一贯不敢太严格,免得儿子心里不与她这个生母亲近。
沐意不屑:“天京城神不知道他是野种,也不知道怎么诱了父皇,还把牟将军哄去了,听说两人明目张胆住一块儿了。这个新晋护国公能力也不怎么样嘛,居然没直接把那野种弄死在床上?哼,他老娘是狐狸精,他是青胜于蓝。”
谢贵妃嗔道:“胡说八道什么,他母亲是你姨母呢。”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