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喝:“你给我下来!”
林烨走的稍远,适才发生何事,压根儿不知晓,正兴高采烈攥着几朵小白花,小心翼翼抠住石间缝隙。
听见喊叫吓了一跳,脚下猛然踩空,身子晃荡几下,眼看就要摔下来。
常臻皱眉更深,飞身跃上,把人搂住,足尖在凸起山石上“嗒嗒”两点,转眼落地,却打了个趔趄,才堪堪稳住。
林烨抬头,眼笑眉飞,扬起手中的花:“常臻,你看这……”
话未说完,笑容被冷峻凛然的眼神生生冻住。
常臻铁青着脸,紧抿双唇,死死盯着他。
林烨顿感莫名其妙,不明白他气从何来,怯怯道:“常臻……”
常臻想也未想,一把夺过他手中花束,使劲甩在地上,怒喝:“昨天刚答应不再胡闹,怎生就出尔反尔?你府里什么花没有,采这野花作甚?摔伤了等谁伺候你?啊?要是再这般乱来,我就派人把你送回去!”
转身拂袖就走,高履带起的尘土似也被灼成了焦炭。林烨愣愣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高大背影,半晌动弹不得。
王六看看镖头,再瞅瞅吓呆惊傻了的林公子,跺脚叹气,捡起花塞回他手里,一路小跑跟上去。
常臻攥着拳压制胸间翻涌的疼痛,跨上马,缰绳一抖,猛夹马腹:“驾!”
待回到人群中,仍在气头上,嗓门不由提高七八分,更显威严可畏,气势逼人。扬手在人群中指指:“你,你,你,后头押尾!如有差错,严惩不贷!”又转头道:“于励,王六,随我上前开路!”说罢狠抽马鞭,一马当先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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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臻一直琢磨着源阳之事,浓眉深锁,黑沉着脸,缄默不语。
王六与于励知他怒意难平,紧紧跟随其后,默默前行。
队伍有如长龙,黑麟墨甲,在丘壑间疾行。
忽有传令小镖师策马跟上,见镖头面色不善,犹豫一阵,骑到王六旁边,小声嘀咕。
王六面上一惊,压低声音道:“何时的事?”
小镖师愁容满面:“约莫一个时辰了。”
常臻在马背上转过头来,黑黝黝的眸子看得两人汗毛倒竖:“何事?”
王六堆上笑,摇手:“啊……头儿,没事儿,没事儿。”小镖师也扯出笑容,随声附和。
常臻眼皮一跳,声音更沉:“说。”
小镖师倒吸一口森森寒气,瞪着王六直摇头。
王六挠挠头,抬起眼皮溜一眼,再挠挠头,长叹口气,挪到常臻身侧,小声道:“头儿……那个……林小公子……不见了……”
常臻手猛一抖:“再说一遍。“
王六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轻拉马缰,躲远点:“押尾镖师们说,起先还跟着,后来不见人影,还以为只是掉了队,一会儿就跟上来……“再溜一眼,见常臻眼里耸立着两座燃烧着烈火的冰山,越说声音越小:“可等了半晌,也没见人……已经……约莫一个时辰了……”
一片死寂。
两人大气不敢出,被盯的满身鸡皮疙瘩。那小镖师心惊胆战赔笑几声,驾马转头就跑。
常臻一言不发,冷冷瞟王六一眼,转过头咳几声,继续走。
王六怔怔盯他半晌,往后退退,胳膊肘捅捅旁边的于励,对镖头努努下巴。
于励皱着眉头看他一眼,摇摇头,也继续走。
王六眨眨眼,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顿感头大。一个充耳不闻无动于衷,一个打定主意绝不待见,一个娇气顽皮远走高飞,怎生都这般不省心?恨不得每人给上几脚,再来一计下勾拳,揍的满地找牙才解心头恨!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暗,他一个小公子,独自行在深山中,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头儿莫非铁了心不管?不应该啊……不成不成,今儿剐块肉脱层皮,也得当一次老好人,好生劝劝,否则头儿往后一定后悔莫及。
正绞尽脑汁揣摩着如何开口,忽听常臻道:“王六,乘风可驮着干粮水袋?”
王六一喜,头儿果然还是放心不下。赶忙道:“恐怕没有,小公子一直跟头儿共骑一马,干粮饮水,都驮在逐月背上。”
还以为他会立马下令回去找人,结果等了半天,还是一句话也不说,眉心敛出“川“字,面色寒气逼人,手不抖脚不软,骑得四平八稳。
咬咬牙,心一横,策马上前,蹭到镖头旁边:“呃……头儿……”
常臻直视前方,面无表情:“说。“
王六咽口唾沫,扯扯衣领:“头儿方才……恐怕错怪小公子了……“
常臻眼一斜,阴沉沉道:“怎么,你还帮他说起话来?”
王六缩缩脖子,头皮发麻,恨不得自己长了王八壳,随时都能躲藏。硬着头皮道:“头儿不是留州人,恐怕有所不知,小公子采的那几朵花,正是留州地界的草药偏方,专治跌打创伤。我琢磨着,小公子采来……恐怕是想给头儿治伤……”
常臻闻言一怔,终于动容:“你……确定?”
“我小时候长在留州,顽劣好打架,整日鼻青脸肿。我娘把这小白花捣碎,往伤口上一敷,嘿呦,立马见效。”
常臻沉默许久,阖上双眼,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冷不丁勒住马缰,调转回头:“你们先走,我稍后赶来。“语气已消却了戾气,徒增几分郁郁寡欢。
于励拦住他,道:”不如我去寻人,依头儿的伤势,不可再劳累。”
常臻摇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