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讫继续蹲在窗框上摆弄屋檐。褚衡见状大为疑惑,一边蹙眉走近一边问道:“你在干什么?”
萧聿光笑而不语,微微侧身让开。褚衡瞥了他一眼,略带疑虑地纵身探视,发现斜下的窗檐根部角落各异地拴着四个小型竹制箭筒,手指粗的黑洞幽深而诡暗。
他猛地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萧聿光:“你......”
而萧聿光却略感扫兴地捋了捋头发。也许在他的期望中,褚衡应该再惊愕一点。他仍然没有说话,只转向另一处,从地上拾起一根一米长的竹竿,嵌上利刃,悬在窗框下,用桌子挡住。
褚衡在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动作,蓦然发觉那根竹竿上沾着一层滑腻腻的油状物,上面系着无数根微不可见的韧丝,而丝线又绕过椽柱,垂于窗侧,借助房瓦的遮掩,无论内外都难以察觉。
褚衡领悟了其中的玄机,不由皱了皱眉心,压低声音道:“萧聿光,你搞这些东西干什么?”
萧聿光心底一颤,缓了一阵才僵硬地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你怎么认出我的?”
褚衡双臂抱胸,不屑地瞅着他,发出一声饱含揶揄的低笑。他虽然与萧聿光相识不久,却早已对他身上那阵隐逸飘然的草叶之香难以忘怀。加之他那独一无二的嗓音,不愠不火,温润清晰,就更易辨于常人了。
“交出十两白银,我就告诉你。”
萧聿光微微一笑,无视了他的玩笑话,径自转移话锋道:“你上次不告而别,是真的生气了?我当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要早知道你会信以为真,就不逗你了......唉,眼下李丞相和施将军都派了人在城里找你呢。谁料得到你竟然藏在这儿。”
褚衡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旧事重提,当下脸色一僵,嗫嚅着回避:“......梁佶让我通知你,天亮之后有行动,记得准备东西。”
萧聿光点了点头:“有多少人去?”
“就我们三个。”
“什么?”萧聿光有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下颔,“这个人员的配置还真是令人费解啊。”
褚衡置之一笑,淡淡地解释道:“他原先是打算一个人去的。不过他知道我是禄州本地人,当初收留我也就是为了方便行动——至于你嘛,我猜他也许是想趁此机会试探你一下。”
萧聿光了然点头,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虽然迄今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但他总感觉心底有些难以言表的惴惴不安。梁佶选择留下他,可能是为了通过他找到禄州城内那波已经发现自己的势力,也可能是为了通过玉玺寻找那名“死而复生”的禄州工匠......
总之无论如何,事已至此,他便不妨暂且留下,看看梁佶一行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喂,你想什么呢?”
萧聿光吓了一跳,猛然回神,神色异常地扫了褚衡一眼,然后问道:“他们可曾向你透露真实身份?”
褚衡缓缓摇头:“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也未曾向我透露他们的来历。”
说完叹了口气,委屈地望了萧聿光一眼:“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整日担惊受怕的,还是住在你家舒服。”
萧聿光怔然地看着他的眼神,心脏仿佛不由漏跳了一下,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何感受,只是突然很想竭尽全力保护好眼前这个未谙世事、孤独无助的人,让他再不用忧愁,再不用畏惧。
他勾起嘴角,无声一笑:“等这里的事结束了,我们马上回家。”
褚衡沉默不语,只是轻轻点头。过了半晌,才又道:“虽然梁佶表面上是接受你了,但也难保不会怀疑。明日我找个机会帮你试探他吧......”
“不用,”萧聿光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万年不变的淡淡笑意,“你若是替我试探,日后我要是露馅了,你也跟着遭殃。况且就算真的让他们瞧出了端倪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带着你杀出重围,绝对让你毫发不损。”
褚衡闻言低头一笑,脸色闪动不定:“这么自信?”
萧聿光郑重地点头:“是啊,你萧大哥这点武功还是有的。”
晌午。
山色空蒙。
林间的茶舍挂着苍白的旌旗,在寒意渐重的风中身不由已地摇晃。三人将缰绳系在马栓上,刚一入座,就有人送上三碗冒着白气的热茶。
梁佶从怀里掏出一张牛皮纸,平铺在茶案上。萧聿光侧目看去,只见其上只简单地勾勒了一条时曲时直的路线,沿途的标志也含糊而简略。
依梁佶所言,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获取制造一种毒//药的原料。据东禹皇室记载,柒相禄州郊外有座七层塔,名为玄阳,其中潜伏诸多毒物。他们此行只须取得金翼蛟虫的体//液,加以混制,即可得到一种叫做“沧典”的奇毒。此药药性虽不致命,却能使人迅速萎靡,丧失力量,而且传播速度极快,一旦投入水源,当地居民便只能束手待缚,因此曾一度应用于攻城掠池,不过由于数量有限,配方也鲜为人知,所以百年间一直杳无踪迹,不料现今却又重出江湖。
而这其中的细节,梁佶自然会对褚衡有所隐瞒。
“梁大哥,这些消息就连禄州的本地人也鲜少听闻,又已时隔百年,如何可信?”
梁佶听他语气中略有质疑,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你若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看先人的遗迹。”
“我倒不是不信,”萧聿光无奈地皱起眉峰,面露几分难色,“只是......”
梁佶见他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