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于是枣子第一次动手打了他,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巴掌,落在手臂上。
雷守诺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枣子涨红了脸,犹豫要不要道歉。
“我们家枣子也变勇敢了,打得雷哥很爽,来,再打一次。”雷守诺把人圈起来,让枣子再打他几下。
枣子露出看怪人的眼神,心想雷哥真奇怪。
雷守诺见枣子这么嫌弃自己,假咳了两声,装作没事。他把利事放进枣子手里,抱着枣子的大腿,哟呵一声举了起来,“贴吧。”
枣子倒抽一口气,扶着雷守诺的头,缓了一阵才开始贴利事。贴完大门三张,他们进屋里继续贴。雷守诺力气是真的大,这样举着枣子走了一路,基本没怎么觉得累。
梅小爹则是剪了一叠半个巴掌大的方形红纸贴在各处,灶头,床头,木箱,桌子,水缸……
三个人分工合作,刚好在吃晚饭的时候贴完了整个屋。
枣子已经做好守岁不睡觉的准备了,结果吃完饭就被雷守诺带回了房间。原来这边是不用守岁的,只是灯光火光不可以灭,每个房间都要点灯,到天亮之前都要亮着。
春节当天,麻子上村的人陆续带上贡品到下村拜土地公和各路神仙,最后回自家拜灶神和祖先。一路上鞭炮声震天响,细碎的红纸热闹地开了满地。
孩子大人都是满脸欢笑,或清脆或响亮的笑声交织着热闹的鞭炮开花,成了枣子对这个世界最深刻的印象之一。
过了春节,喜庆的氛围不淡更浓。原来广越府的西部有一个别处都没有的特别节日,年例。
枣子听了梅小爹的解释:
年例具体起源已经不可考了,据说是庆祝丰收元宵和庙会等等节庆合到一起之后形成的节日。县城中每一个街道和县城下每一个乡村的年例基本都不同一天,像麻子上村,年例是从二月十五开始的,持续头正尾持续三日,下村则是从二月十六开始的。
其它街道或者乡村的年例日,从大年初二开始会一直排到二月底。
到年例日的那个村首先要摆蘸,各家各户出桌子,在一个空地拼成一个大台子,然后将各自的三牲贡品摆上去,一起拜神;拜完之后年例才算正式开始,期间会有汉子扛着神像游街,有鬼仔戏看,还有各种热闹的杂耍表演。村中每一户人都会做好丰盛的饭菜,招待亲朋戚友甚至陌生人过来享用。
等第二日轮到别的村子做年例,一大拨人又会涌向那条村子,继续吃喝玩乐。如此这般,从年初二到二月底,整个高良县从头热闹到尾。偶尔两个村子或者街道撞在同一日年例,有些人就要赶场似的,中午吃一家,傍晚吃一家,吃得饱足开心才回去。
高良县甚至有个说法,叫年例大过年。大概是因为年例持续时间长,喜庆热闹也更多吧。
枣子跟着雷守诺去下村一家吃了一次,还看了游神和鬼仔戏。他之前还怕鬼仔戏是什么吓人的东西,看了才知道是木偶戏。老艺人搭一个台子,躲在布幔里下面,一边敲鼓打锣唱曲一边举着木偶耍。
一路上仍然有持续不断的鞭炮声,有时候挤得连路都看不清楚。
到最后,村人会扛一艘很大的龙船到河里烧,烧完送神像回庙里,这样一场年例才算结束了。
枣子也去县城里看过,同样热闹,而且因为是县城,还有很多杂耍可以看。
不过回到自己村里,就显得有点冷清了。
“雷哥,会有人来我们家吗?”枣子帮忙做菜的时候问雷守诺。
雷守诺笑笑,说:“今年可能没有,以后肯定会有,而且会有很多。”
枣子一边翻动锅里的菜叶,一边想象自己家坐满人的景象。希望到时候他已经有力气了,要不然哪里忙得过来啊。
……
喧嚣过后,日子渐渐回到日常。
荔枝开花了,地里的番薯收成了,稻米也要开始播种了。一切正欣欣向荣的时候,雷守诺却收到了一封加急的信。
信来自尚亭县,打开的那一刻雷守诺的脸色沉了。
“雷哥?”
“龙眼肉出问题了。”
雷守诺捏着信,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们那次去送龙眼,被一个高良县的人见到了,他到处同人讲这是瘟疫村种的龙眼,吃了会有病。现在越卖越差。”
梅小爹过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了?”
雷守诺说:“祝兄捉起来了。”
枣子问:“可是大家都信他了呀。”
雷守诺道:“就是这个问题,有人信他,然后越传越广。”
枣子道:“雷哥要去那边么?”
雷守诺道:“不,我去了也帮不上忙,祝兄说靠着祝家的招牌还撑得住。只是以后就难讲了,要想个办法。啧,讲到底,还是要先让我们村子的名声好起来。”
梅小爹沉吟道:“难啊……”
枣子看着旁边的刺绣,快绣好,有点难过地问:“他还会要我们的荔枝和龙眼么?”
雷守诺抹了一把脸,站起来又恢复了胸有成竹的模样,说:“要,祝兄说,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帮我,所以让我继续今年给他送荔枝肉。”
梅小爹倒是疑惑祝兄为什么要帮到这个份上,他大可以找商人给他运别乡别村的荔枝龙眼。
雷守诺没想明白,信上没有解释太多,只说详细的事见面后再详谈。但是,从字里行间不能看出祝邈的气愤,雷守诺猜可能是这次的事勾起了祝邈的一些往事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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