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欢微微扬眉,抬头与他对视,问道:“九殿下何出此言?”
耶律辰向她含笑而望,悠然道:“你使永乐向本王问计,怎么这会儿不认了?”
阮云欢抿唇,含笑道:“九殿下相助自个儿皇妹,哪用得着睿敏相谢?”
耶律辰摇头,淡道:“若非齐王一句话,此事本王断断不管!”
“什么话?”阮云欢微诧。
耶律辰叹道:“当日永乐寻去兵部,齐王言道,他在意了你的在意,所以,不能娶永乐!”
“在意了我的在意?”阮云低喃,垂眸细品其间滋味,但觉心底悄悄的,漫出一丝甜意。是吗?他只因知道,自己在意他的身侧有没有旁人,他的心里有没有旁人,所以,才会决意退婚?
耶律辰低声道:“若非得知齐王用情,本王岂会管这等闲事?”眸光闪闪,望定阮云欢。
阮云欢微微俯首,说道:“多谢九殿下援手!”
果然,此事若不是耶律辰相助,不管是永乐公主,还是淳于信,要想退婚,都没有那么容易。
耶律辰浅笑道:“便空言一个谢字?”
阮云欢含笑扬眉,问道:“依九殿下之言,又当如何?”
耶律辰眸光微闪,声音骤然又低了几分,说道:“在下想知道,八年前,发生了什么,令阮大小姐性情大变?”
“什么?”阮云欢失惊,脱口喊出声来。
八年前,便是自己重生那年啊,就连公孙家几位舅舅和表哥,也只知道自己大病一场,之后便性情大变,外人并不可能知晓,他……又是如何知道?
“王妃,出了何事?”那里淳于信听到她的呼声,抬头便见耶律辰立在她的身侧,不由俊脸一沉。这位九皇子,为何一不留神,便盯着他的王妃?
耶律辰慢慢直起身来,转身向淳于信一望,笑道:“当日围场之上,齐王妃曾道,改日到府,必以琴曲相赐,本王在问,不知今日可曾得便?”
阮云欢很快平稳心神,闻他遮掩,也跟着微微一笑,说道:“自当助贵客雅兴!”倒再不推脱,当即命丫鬟将琴取上,自己净手焚香,在琴后坐下。
众人见她安置快速,那琴自然是备好了的,耶律辰与邵毅丰相视一眼,都是暗暗点头。
齐王妃行事洒落干净,于信义二字,也是如此看重,当真是不让男儿。
☆、第451章 你何其有幸得妻如此
阮云欢轻调琴音,向众人一望,最后对上齐王殿下的眸光,想到方才耶律辰所言,不由浅浅一笑,说道,“古来以琴迎宾,那些琴曲却是奏的熟烂了的,没有什么新意。幼时我与六哥公孙衍在外祖父的书房里,曾见过祖父友人所赠的一幅图画,六哥有感,由图画作成一曲,想来还可入耳!”
公孙六公子公孙衍,在帝京中以一支洞箫,极负盛名。众人闻说是公孙衍所作,倒也都精神一振,凝神倾听。
阮云欢述罢,微微阖眸,手指轻拨,琴声“铮铮”一曲已跃然而出,竟然是骤然而响,隐带杀伐之声。
耶律辰乍闻,手中杯一顿,眸中便露出一抹诧色,微微拧眉,凝神倾听。自古迎宾,都做欢乐之曲,这位齐王妃却出手兵戈之声,大为违背常理。
邵毅丰和淳于信也是微微一怔,不禁互视一眼,也齐齐望定齐王妃。莫说此曲迎宾不合礼数,而耶律辰又是苍辽皇子,以这杀伐之音相对,难免有挑衅之嫌。
众人思绪纷至之间,阮云欢手指转急,琴声中,千军万马,奔腾不息,而在那杀伐之中,却又似带着一些殷殷的企盼。
在座四名男子,莫说淳于信刚刚经过东海征战,邵毅丰、耶律辰二人对沙场厮杀也不陌生,便是六皇子淳于坚,这一年多来投身军旅,也深知征战之苦。此时闻她如此琴声,都是不禁默然。
又有哪一国的百姓,愿意自己的子侄儿孙征战沙场,又不盼自己的亲人沙场回还?
暗叹间,但闻杀伐之声渐退,琴声中泛起潮涨潮落这声,似乎是日月更替,时光流逝,不禁令人暗思那场战争中,白骨成堆,却随着岁月流逝,无人再能记起,不禁伤怀。
邵毅丰听的出神,双眸凝视着鼓琴的女子,微微摇头,不解道,“云欢这是怎么了?”
琴曲虽能打动人心,却并不是迎宾之曲,这种事,不像是阮云欢所为。
淳于信却乌眸微阖,不置一辞。他的齐王妃,岂会是如此失礼之人?
果然,潮声渐稳,鸾铃声声,由远而近,伴着琴中风声,顿令众人心旷神怡,眼前似有黄沙漫漫,天地顿开,却在天地一线间,走出一列骆队。
耶律辰听到此处,唇角便不由淡出一抹笑意,清泉般的眸子锁在女子身上,皆是赞赏。她这是以这一曲,赞叹苍辽两国修好之意。这哪里是六公子公孙衍所作,分明是出自她手,只是以六公子做了托词。
骆队行近,鸾铃声中,又伴以一阵清脆乐声,正是苍辽国迎娶新人的欢庆之曲。紧接着,风声渐隐,鸾铃声寂,似乎迎亲的骆队走远,却人声渐响,仿如走入一座市集,但闻夕阳西下,深巷犬吠,老妪说笑,孩童打闹,一副百姓安居的盛景……
琴曲渐终,余音袅袅而绝,阮云欢双手掠过琴弦,默默而坐,旁人皆沉醉在最后的美景之中,不曾回神。
隔了片刻,齐王妃清润的声音慢慢响起,轻声道,“苍辽太子来朝,九皇子一力促成此次和亲,功在两国百姓,云欢替大邺百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