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一鸣闻言,躬身道,“齐王此言,老臣惶恐!”
“相爷!”五皇子唇角含笑,随后而来,温声道,“今日我和四哥只是相爷的女婿,相爷行礼,我们岂敢担当?”
阮一鸣道,“臣暨越!”还了一礼,请两位殿下入厅内饮和合酒,身后两乘彩轿先后进门,并列于中堂之上。
而另一方,阮云欢、阮云乐由丫鬟扶着,已入了后堂。
后堂里,老夫人一身新衣,早已收拾齐整,由马氏、祝氏扶着,翘首等待。见二人入厅盈盈拜倒,忍不住心中一酸,几乎落泪,哽声道,“好!好!快起来罢!”
将二人唤起,上前一手一个握住,瞧瞧左边这个,虽说自幼不在身边儿,可这两年来,自己却倚重良多。瞧瞧右边这个,虽说因秦氏对她不喜,终究是自幼看着长大,也曾承欢膝下,心中也是难舍。
阮云欢见她真情流露,心中也是感动,轻声道,“祖母,往后云欢不能时时侍奉,还请祖母保重身子,莫令云欢牵挂!”
老夫人连连点头,眼泪便不自觉落了下来。
一旁祝氏劝道,“母亲,今儿是云欢、云乐大喜的日子,母亲还请顾着新人!”说着拿帕子替她拭泪。
老夫人忙将泪意忍回,点头道,“自然!自然!老身只是高兴罢了!”又将二人的手握了握,才道,“快些入席罢,莫要误了吉时!”依风俗,女子出嫁,上轿之前要在娘家用最后一餐,称别亲宴。
阮云欢、阮云乐随着丫鬟进入后堂花厅,那里已备下一桌宴席,阮云筝、阮云舒、阮云欣和两日前刚刚赶回的阮云婉、阮云琼几个小姐妹相陪。
自从寅时起身,姐妹二人均是粒米未进,阮云欢深知这一日要到洞房之后才能自在,便只是动了动筷子。而阮云乐此时却已饿的狠的,早将江嬷嬷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提起筷子吃个半饱。
白芍见阮云欢没吃什么,便悄悄过来,低声道,“小姐,奴婢备了煮熟的鸡蛋,若不然小姐用两个?”
阮云欢点头,说道,“一个便好!”
白芍应命,自随身的小包裹内取出一个鸡蛋,替她剥开,以筷子夹成小块,盐酱了才端到她面前。
宴罢,丫鬟们服侍漱口净手,小姐妹们起身,拥着二人进入上暖阁,于厚厚的锦褥中坐下,郑嬷嬷、江嬷嬷进来,替二人重新整了妆容,大红锦缎的幛面覆好,才向白芍、豆蒄一干陪嫁的丫鬟道,“宫里自有随侍女官,一顷儿出门,姑娘们只随轿而行便是,千万莫要行差踏错,只这一日,万万包涵!”
白芍点头,说道,“嬷嬷放心,断断不会出什么乱子!”
豆蒄却笑道,“这几句话嬷嬷每日要嘱咐一回,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江嬷嬷一听,微微一笑,便不再语。
吉时到,有内务府前来迎亲的太监来回,请二位郡主出阁上轿。白芍、豆蒄等人闻言,忙分立两侧,福身拜倒。跟着,四名随侍女官入内,一左一右扶起两位新娘子,向外行去。
眼见要到门口,豆蒄裙下一只脚轻轻一移,踩上阮云欢辅展的裙裾。阮云欢只觉裙下一紧,脚步顿时一缓。扶着她的女官见她停步,问道,“郡主,怎么了?”
阮云欢垂眸,但觉裙上一松,便轻轻摇头,说道,“没什么!多谢姑姑!”
女官低声道,“一顷儿出了门,直到入洞房,郡主可再不能说话!”
阮云欢点头,轻声道,“知道了,有劳姑姑!”脚步轻移,又再向门口行去。
只这一耽搁,阮云乐已抢先一步跨出门去。扶着她的女官微微诧异,回望一眼,但见白芍、青萍等人均福身而立,并无一人异议,再垂眸向她身上一望,但见胸前绣的图案是左龙右凤,心中便暗呼侥幸,暗道,“两位嬷嬷竟令两位郡主立错了位置,当真是不小心!幸好此时知觉!”也不敢多言,径直出后堂向中堂而去。
阮云欢微微抬眸,透过大红盖头下的珍珠流苏,可以看到阮云乐身后长长的裙裾,不禁微微冷笑。
要知出门先后,乃是钦定,随侍女官不比二人的贴身丫鬟,分得出谁是谁来,如今阮云乐抢这一步,长幼易位,这花轿怕是要上错了!
此计说来简单,却极为行险。阮云欢只因有上一世的经历,知道皇家迎亲,自有女官随侍上轿,陪嫁的丫鬟只能随后跟随。而阮云乐处处与自己争先,若是听到琼丹转述的那一番话,不甘之下,定会想出些法子抢先出门,自己也就顺水推舟,姐妹易位。
只是,前一步也倒罢了,她对皇家礼仪知之甚详,不会有什么错漏,后一步,却全凭她对阮云乐的了解。阮云乐性子莽撞,却并不是一味的草包,若非在她争竞的兴头上,只要给她时间细细一思,此事怕是难成,所以,那些闲话琼丹早不传晚不传,只在上轿前传了过去,令她无瑕深思。
姐妹二人出门,豆蒄起身便要跟上,白芍上前一步唤道,“豆蒄妹妹!”
豆蒄一愕回头,问道,“何事?”这个白芍,一向恃着在大小姐跟前儿得宠,一向不与她们来往,此时唤住不知为何?
白芍浅笑,自怀中摸出一个小小荷包塞到她手里,说道,“往日我们姐妹少了走动,不想今日同时陪小姐出嫁,也算是一场缘分,日后宫内宫外,再难相见,这些东西,便给妹妹们留个念想!”
豆蒄但觉荷包沉重,轻轻一捏,里边是圆圆的小粒,竟似是年节下大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