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前望,但见前边波光粼粼,已到太液池畔。在太液池码头两侧宫灯的映照下,但见舅舅公孙明远在前,大表哥公孙克、二表哥公孙乾在后,已踏上御船的踏板。
阮云欢暗急,步子便不由加快,却闻身后一人赶来,唤道,“睿敏郡主!”阮云欢回头,却见宋文杰一脸灿笑跟在身后,不由大喜,忙道,“是宋大人!”脚步一缓,引他避向道旁。
宋文杰见她眉宇间有些忧急,便问道,“出了何事?”
阮云欢向他身后一望,却见并没有旁人,这才省起,狄山、景宁二人虽然得了功名,而这宫宴只传召四品以上官员、家眷,他二人并不能进宫。
心中越发焦灼,只得向宋文杰道,“宋大哥,一会儿宴上,不管出了何事,你定要紧跟着齐王殿下!”
宋文杰扬眉,问道,“能有何事?”
阮云欢摇头,叹道,“其实我也不能肯定,只是若是有事,你定要跟着他,莫让他做傻事!”
宋文杰见她神情急切,便郑重点头,说道,“你放心,我跟着他便是!”
“跟着谁?”另一侧,一张笑眯眯的俊脸伸了过来,瞧着阮云欢道,“丫头,又算计谁呢?”
阮云欢大喜,唤道,“七哥!”一把将他扯住,却向宋文杰道,“那就有劳宋大哥!”宋文杰心知她与公孙致有话要说,点一点头,便先行离去。
公孙致奇道,“云欢,你又搞什么鬼?难不成真的在算计谁?连宋呆子也瞒着?”
阮云欢皱眉道,“哪里是我要搞鬼,不过是防着旁人搞鬼罢了!”
公孙致挑了挑眉,问道,“究竟何事?可用七哥帮忙?”
阮云欢点头,低声道,“七哥,一会儿宴上,替我留心齐王,莫要让他受伤!”
“谁能伤得了齐王?”公孙致扬眉。
东海一战,大大小小几十场战役,自己兄弟还受过一些小伤,齐王殿下可是分毫不损。
阮云欢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此刻也无瑕细述,七哥助我便是!”
公孙致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会留神!”见有不少人向这里望来,二人也不便再说,随着众人上船。
太液池上,百条御船灯火辉煌,首尾相连,宛如一条长龙。阮云欢、阮云乐并肩而行,踩着大红地衣,穿过御船连成的通道,向前方最大的御船而来。那里,早已华灯如昼,歌舞声声,正是御座的所在。
御船上,早有先来的诸臣和各府夫人分两侧落座,欢声笑语不断。阮氏姐妹刚刚踏入,船上声音顿时一寂,无数目光便向这里望来。
一样的郡主服饰,一样的累金发饰,一个明媚端丽,容颜无双,一个光芒四射,艳极倾城,一个发髻高挽,已是少女的装扮,一个发绦双垂,仍是小女娃发式。
只这一刻,所有的人不论男女,均瞧直了眼。这阮相府的两位千金一来,竟然顿时令满场的夫人小姐形同市井村妪。睿敏郡主那周身的端严华贵之气,与这皇家的气势浑然一体,令人莫敢逼视。而福宁郡主那倾城绝艳的身形容颜,却紧紧吸去人的目光,令人错不开眼。
众所瞩目之下,睿敏郡主唇噙淡笑,却周身皆是冷然的疏离之气,缓步而前,向自己的位置行去。
在她身侧,福宁郡主下巴微扬,满脸的倨傲之色,步步紧随,周身那fēng_liú之色,却似带着无穷的媚惑。
御阶下,五皇子淳于昌一手举杯,却忘了送到唇边,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对渐行渐近的姐妹。
阮云欢那绝美的容颜,周身的气势,令他心生傲意,但觉如此女子,才配得上他五殿下淳于昌。而她的身畔,阮云乐那倾城的颜色,又令他心跳不己。那润泽的肌肤,泛着如上好珍珠一般的光泽,如此佳人,若能拥入怀中,那又是如何的一种销魂滋味?
越行越近,阮云欢但见端王、宁王已经在座,却并不见淳于信的人影。目光微移,触上淳于昌的目光,阮云欢只淡淡一笑,便随着指引太监向自己的案席而来,款款入座。
大小宫宴,阮云乐参加过许多次,却向来只与没有品阶的小姐坐在殿尾,从不曾离御座如此之近。此一刻坐在阮云欢下首,但觉四方射来的,皆是羡慕惊叹的眸光,心中得意非凡,翘起的唇角,便越发倨傲。
阮氏姐妹落座,殿内众人方慢慢回过神来,有夫人、小姐前来见礼,男宾一侧,也谈笑声渐起,又再恢复方才的热闹。
喧闹好一会儿,众夫人、小姐终于尽数退去,阮云欢转身坐回,但觉对面似有人注目,微微抬眸,便对上两道灼热的眸光,不由轻轻扬眉。
秦鹏见她望来,唇角挑起一抹笑意,微微俯首。阮云欢轻轻点头,目光便向他下首位置寻去。
果然,隔过他两人,建安侯次子秦裕龙正端然稳坐,与身旁一位武将低声说话。而向上首方向寻去,建安侯秦义正坐在公孙明远身侧,与阮一鸣对饮。
秦天宇惨死,秦家的人竟如无事一般!
阮云欢扬眉,心中便觉十分有趣。
身侧,小萧氏似瞧出她的疑问,探身过来,在她耳畔低声道,“秦天宇死时,秦鹏还没有回来,待他回京,是齐王替他上书,请旨不用丁忧!”
阮云欢眉心一跳,微微点头。
不用丁忧,便不用放下手中的兵权,秦府那夺爵的大戏,才会更加热闹。他……分明是将自己的用意,看的清清楚楚。
心中念头刚起,便闻殿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