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优美雅致。管事拍着胸膛暗松了一口气,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楚玉兰踏着水,跑过来,“哇,长姐,你好厉害!”说着把手从小羊皮手套里拔了出来,“瞧,我都被夹了好几处!”
楚大郎和容易也走了过来,容易瞧着楚相宜动作娴熟,笑道,“宜表姐多年没来,这捉蟹子的本事倒是一点都没忘。”他带了两小只,便时时注意怕他们被夹到,来了快有半个时辰了,自己倒是还没真正上手。他平时斯文有礼,但从小海边跑,心性也正是贪玩的时候,瞧着楚相宜利落的捉了好几只,这手就痒痒了,“来比比罢,老规矩,谁赢了谁吃第一口?”
“来!”
两小只捉了半天,不是被夹了就是还没捉起就把蟹子弄残了,虽戴着手套,但两人手上还是被夹了十来处血红印子,楚相宜干脆叫了停。两人确实捉蟹子也不得窍法,手上确实也疼,就罢了手,看他们两人比赛。
半个时辰后,众人提着四五桶蟹子上了岸,海边有常住的管事,锅碗瓢盆已经准备妥当,就在海边用石头垒了灶,蒸笼,盐,葱姜蒜,醋也备好了。又从自家渔船上提了些龙虾,扇贝等海物来,桶里的蟹子两下一数容易比楚相宜多了十来只。
楚相宜惊奇了一下,竟是小瞧他了,没想到这看着文文弱弱,温润如玉的表弟战斗力这么棒,所以这之后的海鲜宴自然是容易来吃第一口。
海边人吃海鲜都爱吃个鲜,几乎都是一口吞,甚至连蟹子都是揭了盖子,拿盐,醋姜汁子稍微一腌就可以开吃,蟹黄滑滑嫩嫩,蟹肉鲜滑爽口,但楚相宜却是吃不惯生的。
容易仰脖吞了一只浇了汁的生蚝,楚相宜见那溜滑一团接触到容易的嘴唇时还在蠕动。她看的一阵恶寒,默默转了眼,容易却是眉眼舒展,口中鲜咸爽滑直入肺腑,他喟叹道,“读书时间紧,我也是好久没来海边了,这味道绝了!”
楚相宜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实在想不通一个活体到嘴巴里……那味道能怎么绝,若她不是饿到了极致,她反正是一辈子都吃不下去的,她吃不下去,两只小的却是能接受。不过到底吃不惯,略尝了尝就放下了,刚好白灼大虾,清蒸螃蟹,水煮海螺,炭烤生蚝,红烧黄鱼,一一熟了。
食材新鲜,海鲜最讲究原汁原味,什么调料都不用放,一碟子姜醋汁子恰恰能激出海鲜最鲜甜鲜美的味道。再作一杯黄酒,如容易所说那般——这味道绝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只吃到三更天方才回了别院。盯着几人都睡下后,楚相宜还是没有睡意,她依着床头,轻抚着腰间玉佩穗子上端的两个光滑圆润的木珠子发呆!商战好多日都未来信了也不知怎么个情况。
商战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他们刚从高柳撤回参合时,镇北将军陈亭康死了!
陈亭康麾下五万大军说是暂时由安北将军戴齐接管,但大晋因为“十里坡”惨案军事人才折了大半。再者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打了败仗,王城,陈亭康又接连亡故,军心已经不稳,现下朝廷再另派主帅已是不可能。
一来,天成帝当年登基后,除了国丈张国公家送了女儿进宫兵权在握,其余定国侯商家,定北侯谭家还有几家舍不得女儿的兵权早已上交。自古帝王多疑,不到万不得已,像定国侯与定北侯这样在军中威望极高的肱股之臣,只能事个在爵位的虚位上荣养到死的富贵命了。
二来,也是无人可派,与商战同辈的人中,商战算是人中翘楚,但谭家大儿子惨死后,谭家其他几个小的走的都是文道。其余武将家的后人年纪太轻还没长起来,老的就那么几个,一个萝卜一个坑,现都已驻守在各地,也是动无可动。
三来,戴齐戍边多年也曾协助陈亭康抵御外寇立下汗马功劳,在北关军中威望极高,虽说兵权是暂代,但朝廷诏令下来,他必是主帅无疑了。
戴齐是个将才不假,但关键是他是老国公张程远一手提拔上来的。定国侯商家与老国公张家因十里坡张仪的死本就有着说不清的仇怨,再加上如今瑞王有了夺嫡之心,不在对战时在背后捅他们一刀就够仁义了,要让戴齐站在他们这边已是不可能。
商战捋了捋,他们带来的八万人中,真正王城手下的有六万多,高柳战死了八千多,伤了两千,现在能上战场的满打满算五万出头。
自太子执拗,高柳战败,北安侯张咏以太子不懂军法为由,便率了自己的一万五千与戴齐一起驻扎在雁门关,隐隐与他们有对抗之势。
而更糟的是在接下来的战法上商战和太子也出现了分歧。
☆、第三十八章
太子宋瑾眉头绞的死紧,来回踱着步。
戴齐已经言明,晋国军队士气大跌,而鲜卑族人强马壮,现下将军对垒简直就是与送死无异,他主张放弃平成一带,直接退守到雁门关。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自古以来,雁门关以“险”著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牢牢守住雁门关,这中原的门户就固若金汤。
话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