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笑眯了眼,“那爷爷是不是只要我开心,你就会开心啊?”
“自然,”容老爷子点点头。
容易双手捉住了容老爷子,“那爷爷与其在这里要躲着防着瑞王,不如我们去一个瑞王恨的牙痒痒都去不了的地方啊?”
容老爷子一怔,这话他到现在总算是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哼了一声,梗着脖子剜了檀石槐一眼。这厮可是就差一点把他乖孙给拐走啦,方才还听到这小贼说要把他乖孙给刮了!
“乖孙你想去哪啊?”容老爷子盯住容易。
容易继续扯着玉佩穗子,“……嗯……我在书上以前瞧过这么一副景象——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听说那里和咱们金陵截然不同,要不咱们去那里瞧瞧?”
这下不仅容老爷子,连楚相宜都转过身狠狠望着檀石槐。
容老爷子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他轻轻拍了拍容易,走到檀石槐跟前。檀石槐居然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紧张,俯身拱手,“爷爷……”
容老爷子一声暴喝:“哪个是你爷爷!”容易从后边轻轻扯了扯容老爷子的袖子,低声喊了一声,“爷爷!”容老爷子轻拍了拍他的手,“乖啊!”
檀石槐从善如流,直直盯着容老爷子,“容老先生,大晋如今时局不稳,瑞王目无法纪,为所欲为。就算逃过了这一时,但谁敢保证次次逃过?就算楚家为了容易去和瑞王抗衡,但你没有问过容易他心里如何想?但凡出入皆要认层层保护,连自由都没有,他真的会过得舒心吗?你们爱他他难道就不爱你们吗?他就甘心在这里当靶子让人趁虚而入来伤害你们吗?你们有没有问过他过得真正就如表面过得那般快乐吗?”
檀石槐一席话说的容老爷子和楚相宜哑口无言。容老爷子一愣,这番话如久逢的甘露,点醒了他。
是啊!容老爷子心中一惊,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只知道容易除了喜欢吃鱼和读书,其他好像没了一丁点儿喜恶。整日里也是从容自若,不喜不忧,比那庙里的和尚还要寂静。原来……
容老爷子转过身望向容易,“乖孙!”
容易瞪了一眼檀石槐,抓住了容老爷子的手,“爷爷,此生能生在容家,遇到你们是我之毕生所幸,爷爷不用担心,我真的很好!”
这番话使得楚相宜也心有所悟,她的前生不正是如此,身不由己,处处小心,句句思量。在秦锦程的威胁下怕他伤害家人连死都不能。她握了握商战的手,望了商战一眼,商战不明她眼里那沉痛的忧伤为何,却是心中没来由一痛,伸手轻轻拥住了她,“莫怕,有我在。”
最后,再三思虑下,容老爷子一锤定音。决定尊重乖孙,他要陪容易去鲜卑。楚相宜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真由他们身无分文的跟檀石槐去。除了银子之外,还得安排些人手。最后王信泽决定他也要跟随容易去,只是事出突然,这边一些生意几日内一时安排不好,所以比他们晚些时候去。
傍晚时分,杨杰也派人传话出来,容易缺考,并在贡院后面发现了两个乔装的死士。只是人抓到了,不过也等送出来去大理寺已经咬舌自尽了。
为了打瑞王一个措手不及,楚相宜决定瞒下了此事,一边扬言出去容易被劫持,派人到处找人,一边连夜把他们送出了城。
☆、第九十四章
其实,瑞王也就吓唬吓唬容易。容易来上京两月,他的才华连国子监祭酒都曾言“此子才华吾此生不可及也”。说是让他落榜,他哪里敢真那么做。
何况现在舅舅张咏,母妃都特意嘱咐让他安分守己,把那些癖好都收敛一下。虽说拉下了恭王太子之位他唾手可得。但张家和商家因为十年前的十里坡惨案里,张仪之死有旧怨。
楚家和商家如今同气连枝,药罐子宋珏与皇位无望。但四皇子宋玥虽寄情山水书画,但才学也不浅,那个温吞性子倒是博了不少美名。如果到时候楚家要扶持他也不是不可能。因此,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冒任何险。
所以,只能在考前劫人。可是,直到次日午时还没见到来人,他方感觉此事不对。刚要派人去查,就见来人禀报,说贡院里被抓了两个乔装成书生的人,被送往了大理寺。
瑞王心里一颤,推翻了眼前的书案,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
大太监王德听见声音,赶紧匆匆进来。一地狼藉,遭殃的不止案几,那檀木雕花的博古架,连同上头满架的文物古玩全摔了个稀烂。
王德心里一惊,四下一望,果然在一众残片里看见了两半汝窑的一套笔洗,笔筒,笔架。他心里哀叫,这可是年里头皇帝赐下的,四个皇子一人一件。毁了御赐之物那可是大罪。这要是传到宫里皇贵妃耳朵里,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看来待会得亲自去库房瞧瞧。记得国公爷也送了王爷这么颜色相近的一套,先拿出来摆几日,再收去库房,保管谁也发现不了。王德心里这般暗暗盘算着,一边赶紧命人来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