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北京已经进入了炎夏,也由于高考的结束,迎来了一大批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
曲大江数年前来过几次北京,路上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起码可以做半个导游,结果一下火车就蒙了,北京西站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并且在08奥运之前还经过了两次大的扩建,和从前结构几乎完全不同了,过早吹了牛的曲大江同志差点和老婆孩子走散。
反而是总被父母两个当成小傻子的曲燎原充当起了向导,带着一家人出站,买地铁票,又换乘地铁。
宋野全程没有c-h-a手,有意让曲燎原表现,也想让他通过这趟出门锻炼一下,毕竟以后这是他要一个人生活近四年的城市。
顺利到达宋野在网上预订好的酒店,已经中午了,去前台办了入住手续,开了两个标间,上楼放行李,曲燎原先教了爸妈怎么用房间里的各种设施,还重点介绍了哪个是收费的、哪个是免费的,然后才和宋野回他俩的房间,洗澡换了身衣服。
下午要先办正事,去公安大学一趟。
市一中上一届那位在公大读书的学长名叫任小凯,来之前曲燎原已经与他联系过,他让曲燎原来了北京后,就直接到学校去找他。
高秀月本来想从家里来带些牛n_ai零食什么的给任小凯,被宋野和曲大江劝阻了,学校x_ing质不一样,管理必定严格,千里迢迢大包小包带来了,再送不出去,还得再费劲巴拉地拿回家去,最后就没拿。
宋野订的酒店在西单附近,地铁只几站就到了公大木樨地校区。
任小凯显然是个热心人,还怕他们人生地不熟,走迷了找不着地方,特地到地铁出站口等着接他们,他和曲燎原没有正式见过面,在电话里和曲燎原说:“没事,你们一出来就看见我了,我穿了校服。”
果然一出站,他们就看到一个穿着夏款警服的年轻男生等在出口,站得笔直,有一看就是游客的行人刚向他问了路。
“任小凯?”曲燎原兴冲冲地抢先过去认人,道,“我是曲燎原。”
任小凯对他敬了个礼,才笑着说:“你好,学弟。”
曲燎原一下感到了害羞,倒不是因为任小凯,而是因为任小凯的衣服和这个敬礼。
他挠了挠头,不自在地扭头看宋野和父母,三人也过来和任小凯打了招呼。
“在学校就一直穿警服吗?现在就有警号了?毕业会有警衔吗?”曲燎就被任小凯这身警服迷住了,一个劲地问东问西。
宋野心里一个咯噔,他本来多少还有些希望曲燎原来看了真正的公大后,会改变想法报其他学校,毕竟这个职业太特殊了。但看曲燎原这样子,知道没戏,就冲这身衣服,曲燎原也非报公大不可了。
任小凯道:“这就是校服,平时在学校都得穿,按规定出校门是得穿自己衣服的,我就出来这一会儿,接着你们就回去,才没换,找队长请假的时候说过这情况了,队长就和班主任差不多的意思。”
任小凯是学公安管理学的,这个专业在木樨地校区上课,学校周边比较繁华。
“还有个团河校区,在南边,离市区很远,两边校区分别有不同的专业。”他向曲家四人介绍说,“那边是军事化管理,我们这边是警务化管理,这边让外面访客进去,只要登记清楚就行,团河那边是不允许外人进去的,比我们这边管得严,校区也大些,食堂也比较好吃。”
登记后进了校门,如任小凯所说,这校区不算太大,c.ao场和普通高中的区别都不太大,而且学校里很空,好像没多少人似的。
曲大江问任小凯说:“这是提前放暑假了吗?”
任小凯道:“没有,今年不放暑假,十一不是建国六十周年阅兵式么,好几个大队抽调去做安保工作,和武警一块集中训练去了,都不在学校。”
“都要训练什么?”曲燎原问。
“反恐防爆什么的吧,具体任务不一样,训练内容也不一样。”任小凯答道。
宋野心想,我擦,太危险……
“太……太酷了!”曲燎原遗憾道,“可惜我赶不上六十周年了。”
任小凯笑道:“每年都有的,你要是真来公大上学,说不定明年就有机会参加。”
参观了一圈校园,任小凯在旁也介绍了些学生们的学习氛围和日常生活之类的,这些其实在之前的聊天中,他都有向曲燎原说过。反而是曲大江和高秀月听得很认真。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任小凯最后说,“公大是警中清北,但它既不是211,也不是985,如果不是真的想好了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不要冒险。我身边很多同学都是头脑一热来的,入学后第一个月就有好几个退学的,现在也总有人私下里说后悔来了这里。”
曲大江和高秀月都沉默着,宋野能明白他们此时的心理活动,一方面替曲燎原担心,另一方面又不想干涉曲燎原的志向,这和他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或许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其实都隐约在期待着,由公大在读生任小凯,来扭转这一切。
曲燎原显然被任小凯的话带入了某种思绪里,想了想才问:“小凯哥,你有后悔过吗?”
“当然也有,”任小凯笑道,“早上起床号响了,我起不来的时候,就很后悔。”
大家笑了。但曲大江夫妇和宋野还都在看着曲燎原。
曲燎原感觉到了,看了看父母,最后与宋野对视了片刻,才转向任小凯,